景辰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瞬,猛地提了口氣,哽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要命,整張臉猛然湧上了豔麗的紅色,直連到了耳朵。
對于景辰一副“見鬼了”的表情,許今墨全當沒看見。
趁着景辰愣神的功夫,許今墨不動聲色地活動着僵硬的四肢,再輕緩的動作,也能引起渾身各處皮膚的陣陣刺痛,不容忽視的痛感。
過了好一會兒,許今墨終于勉強能撐住身體的不适,“景老師,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話落,許今墨徑直越過景辰,步伐緩慢、沉重地朝外走去。
道完歉、說完謝,合着就沒事了,兩清了?
景辰的臉色擰巴得有些無語,嘴角一抽一抽的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驚的。
心頭一直萦繞着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好像被當做“工具人”使用了。
眼見着許今墨毫不猶豫地與自己擦肩而過,景辰心裡一急,想都不想,立刻轉過身,沖着許今墨高聲喚道:“你站住!等等!”
許今墨腳步微頓,轉身看着景辰,耐心等待着他的下文。
景辰沒有立刻回話,他三步并作兩步走,長腿急切地追到了許今墨的面前。
表情逐漸變得奇怪,看着很糾結,甚至小心打量着許今墨的神色,以及小腿的位置。遲疑了許久,景辰終于将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剛才的那場戲,我是不是不小心用鞭子打到了你?”
景辰半低着頭,目光執拗地盯着許今墨看,神色難得的嚴肅,默然等着許今墨的“審判”。
景辰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攪成了一團,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面上裝得無所畏懼、風輕雲淡、桀骜不馴,内地裡卻慌亂、緊張得要命。
愣愣地盯着景辰清澈透亮的雙眸,許今墨回憶起了前不久的那場戲......
“蕭錦明”一共賜了“蘭溪”三鞭,而最後一鞭,景辰走神了,他的動作出現了偏頗,鞭子抽歪了。
即使出于安全考量,道具組調整了鞭子的材質,但它依舊具備着不弱的攻擊性。
那一記長鞭偏離了原來的軌迹,準确無誤地抽中了許今墨的小腿。
即使隔了這麼久,再次回憶起來,許今墨仍就清楚地感受到了小腿處一抽一抽的疼,肌肉不受控制地戰栗,額頭浸出了冷汗。
“你想多了!”許今墨垂眼避開了景辰誠摯的視線,淡然反問道:“真打到的話,你覺得,我會這麼淡定?”
也是!
被鞭子這麼結結實實地抽了一下,怎麼可能忍得住?尤其是他們這樣靠臉吃飯的人,又是女孩子,肯定會讓醫護人員第一時間處理傷口,以免留疤,怎麼可能到現在都這麼的......
景辰一時之間有些詞窮,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許今墨,許久之後,才憋出了一個勉強适用的詞語——“正常”。
被鞭子打到的人,怎麼可能到現在都這麼正常!
景辰努力找理由說服自己不要多想,視線卻跟黏在了許今墨身上一般,不受控制地仔細觀察着她。
許今墨看上去狀态很差,細長的眉毛柔弱地垂下,沒有丁點精神,臉色慘白一片,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唇部也失去了所有的色澤和水分。
她身上的囚服還夾着幹涸鮮血,空洞寬大的囚服襯得她整個人越發單薄、瘦削,仿佛一陣風就能将人給吹走了一般。
瘦削?
景辰靈光乍現,腦海中浮現了醫生之前的話語:她節食挺久了,有點營養不良,平時一定準時進食,營養要跟上!
他當時還以為是醫生為了讓他們這些陪護的“親屬”注意到問題的嚴重性,故意往誇張了說來着。
景辰的目光越發離不開許今墨,來回掃視着。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此刻的許今墨,怎麼看怎麼像一頭瘦小的幼獸,被人欺負地可憐兮兮的,需要自己的保護和守候。
蘭溪被關入地牢,還受了好幾天的刑罰,理應是瘦削、虛弱,能激起人爆發的保護欲的模樣。
此刻許今墨的形象,真是該死的貼合角色。
“唉~”景辰輕歎了口氣。
所以,許今墨當初節食暈倒進醫院,不是演戲騙他,而是為了角色做出的犧牲。
這個結論一旦冒出,許今墨在景辰心中的形象,不由自主地變得越來越高大。
即使許今墨多次對景辰“出言不遜”,但她的身形依舊閃着高光,貼上了一個又一個正面的詞彙:敬業、辛勞、低調、高尚、善良、演技精湛、助人為樂……
“你有好好吃飯嗎?看着,好像還是有點、太瘦了!”,看着許今墨的臉,景辰腦海中的問題,鬼使神差地冒了出來。
許今墨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算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