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有些扭曲,一張秀麗的小臉上刻滿了疼痛的痕迹。
模樣狼狽至極,實在稱不上貌美,卻偏偏又有種奇異的美感,脆弱如瓷娃娃,惹人心疼,讓人恨不得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精心呵護着。
“您......來了啊......”,蘭溪輕聲呢喃道。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之人,眼底情愫蔓延,複雜得叫人不敢多看。
本以為這樣,能給景辰一個“台階”,喚醒他對台詞的記憶。
然而,許今墨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一片寂靜,片場的氣氛逐漸凝固。
“呵”,蘭溪輕嗤了一聲,自嘲地笑着,“您如今...連話都...不願同我說了嗎?”
“也是。”
“我不過是您...一顆微不足道、又不聽話的...棋子罷了!”
蘭溪強撐着臉上的笑容,周身彌漫着悲傷和絕望,襯着陰森可怖的地牢,整個人越發凄苦、悲涼。
良久的沉默,一點一點碾碎了蘭溪的驕傲,她眼底的光芒逐漸破碎,隻留下一片趨于寂滅的空洞。
一直以來,受了重刑、陷入昏迷,也不曾彎曲的脊背,此刻弓成了可憐的蝦米,她的傲骨也都不複存在。
是的,即使蘭溪地位低微,是王府裡見不得光的暗衛,是微不足道下人,但她仍保持着她的驕傲與自尊。
她本就是貴族之女,因家道中落,流落街頭,才會被蕭錦明帶回宮,當做下屬培養。她才貌過人,武藝與才情樣樣不差,能力強又肯吃苦,雖身為女子,卻靠着自己的實力,成為了暗衛之首。
一直以來,她都是驕傲的。
滿身傲骨如蘭溪,隻有在對上蕭錦明時,才會如同一顆碾入塵埃的、微不足道的沙礫,不做任何掙紮,便心甘情願抛下所有尊嚴。
“您不願意同我說話了。”
“都是......因為我傷了、她?”蘭溪的雙眸緊緊攀上了景辰,眼底如杜鵑啼血般的悲鳴與絕望,讓景辰心神一震。
許今墨如此費盡心思給自己“加戲”,一心隻想救活這場戲,不能“卡”、不能砸了自己一條過的招牌。
然而,縱使許今墨的演技再是精湛,再是力挽狂瀾,搭的台子再好,也耐不住有景辰這麼一個豬、隊、友!
“啪嗒——”,景辰手中結實的長鞭驟然落地。
“你...我....”他倉惶向前了幾步,徑直跨過了被自己“抛棄”在地上的長鞭,手足無措地看着蘭溪,木讷、呆愣地像個毛頭小子一般。
景辰湊到許今墨跟前,做出了所有人都想做的事情——伸手向着蘭溪身上的鎖鍊,企圖将蘭溪身上礙事的束縛給解開。
“卡!”
王導一聲令下,周圍的工作人員如夢初醒,恍恍惚惚地恢複了往常的神色。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眸中,無一例外,全是敬佩的光,被許今墨精湛的演技折服。
即使是一開始看許今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景辰,也不禁晃神,無視了四周的雜鬧,愣愣地低頭,盯着自己空落落的雙手。
“景、辰!”,導的氣急敗壞的吼聲,透過大喇叭,将片場震得抖了三抖,“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沒有說台詞?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幹什麼,扮演一個立牌嗎?”
“還有,你剛才的那個舉動是想幹什麼?該不會想把蘭溪放下來吧?你别忘了,你演的角色是——蕭、錦、明,在發現蘭溪暗害池雨之後,她蘭溪就是你蕭錦明徹最深惡痛絕的仇人!”
一翻怒吼過後,王導發洩完情緒,終于拾回了自己為數不多的理智。
在認清了自己剛剛訓斥的對象,是人人敬而遠之的“大魔王”之後,王導遲鈍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
爬滿怒氣、皺皺巴巴的臉猛地一僵,神情交織得有些複雜,有後悔、懊惱,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
總之,就是豐富多彩的臉部表情,最終定格在格外滑稽的一幕。
王導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喇叭,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景辰的臉色,生怕被眼前這位黑心又任性的“大魔王”給記恨上。
被王導小心警惕着的當事人,卻一點沒将王導的斥責放在心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許今墨占據得一幹二淨。
沒想到,她的演技,竟然如此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