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亭從車裡翻出墨鏡戴上,他靠着椅背看上去像放空自己,實際上腦子裡還是在思考着。
為什麼曾經是而現在不是了?
秦翡雁對他哪裡不滿意了?
因為他強迫她留在身邊三年?可他沒強迫之前,她好像就不耐煩見到他。
還是說,這十年裡,其實秦翡雁一直以鬼魂的形式陪在他身邊,她看見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加的相親宴了?
可是他發現宴會性質後就走了,沒有讓一個女人近身。
“咚咚——”車窗被敲響。
陸遠亭的思緒被打斷,側過頭就看見女兒的臉幾乎貼在車窗上,女兒身後站在滿臉無辜的秦翡雁。
她是故意的,故意帶女兒過來的。
陸沁曜看不見裡面有沒有人,又敲了敲,嘀咕着:“爸爸真的在裡面嗎?不會跑到其他地方了吧。”
不可能,陸遠亭穿得這麼變态,他這麼愛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會亂跑?
“肯定在車裡面做心理建設呢。”秦翡雁幽幽地道破真相。
可是陸沁曜真的很想看看,每天不苟言笑的正經爸爸居然會穿女裝,而且還穿女裝到外面來了!
做夢她都不敢這麼夢。
她锲而不舍,眼睛都要花了,一個勁兒地扒在車窗上:“爸爸!”
秦翡雁往四周看看,提醒女兒:“還是喊姐姐吧?省得被人聽見。”
陸沁曜改口:“姐姐——”
在成為“盧阿姨”後,又變成女兒的“姐姐”的陸遠亭,終于降下車窗,露出真容。
他剛剛把框架眼鏡換成墨鏡真的是一個正确的決定,最起碼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臉。
他笑不出來,冷冰冰地問女兒:“幹嘛?”
“哇!姐姐你好漂亮!”陸沁曜笑得好開心,“這樣看,我好像長得和姐姐有點像?”
陸沁曜轉過頭,問媽媽:“像不像?”
“有那麼一丁點像。”秦翡雁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等你長開了,肯定更像媽媽。”
女兒的五官确實更像陸遠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女倆一起生活,一些小動作小表情也很像。
秦翡雁看着陸遠亭戴着墨鏡裝酷,就很不爽:“喂,你剛剛在車上怎麼不理曜曜?”
陸沁曜眨巴着眼睛,新奇地盯着爸爸的新造型:“姐姐是害羞了嗎?好像有些臉紅诶?”
本來站在陸沁曜身後的秦翡雁也湊了上來,杏眼微張,緊盯着那紅蔓延,有些稀奇地感歎着:“真的害羞了哇?”
陸遠亭渾身僵硬,身旁看不懂人臉色的母女倆齊齊趴在窗戶上,絲毫沒有想放過他的意思。
陸遠亭管不了秦翡雁,但他能管得住女兒:“你工作結束了嗎?馬上學校就要期中考試了,複習得怎麼樣?”
陸沁曜:……壞氣氛大王!
她不敢再笑爸爸了,眼神閃爍着:“工作結束了,我忘記要期中考試了……”
這幾天過得太開心了。
小姑娘瞬間蔫了,秦翡雁瞪了陸遠亭一眼,這狗男人!
“你工作忙完了?天天在家裡待着,難不成陸氏要倒了?”
陸遠亭推了推墨鏡:“領工資的那群人難道是吃幹飯的?”
秦翡雁:……可惡,有錢能當老闆了不起啊!
陳虹拍完照發了微博後,就開車先走了。
秦翡雁這才帶着女兒過來找他,本想看他笑話,結果是母女倆雙雙吃癟!
秦翡雁拉開後車門,和女兒兩個人坐在後座,徹底把陸遠亭當司機。
陸沁曜過了一會就把期中考試忘了,她扯着安全帶往前湊,想要看清爸爸的服裝。
“坐好。”陸遠亭的聲音聽起來很嚴厲,“你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
秦翡雁皺眉。
陸沁曜卻習以為常,爸爸除了在媽媽面前“嗲嗲”的,平時都是這個聲音。
她隻能坐好:“爸爸回去要給我看看。”
“嗯。”
反正已經出糗了,陸遠亭也不在乎更糗一點。
車程過半,秦翡雁忍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了了。
“喂,陸遠亭,你平時能不能不要像剛剛一樣兇巴巴的?尤其是在家裡,說話溫柔一點不好嗎?”
“好。”陸遠亭答應得果斷,雖然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兇巴巴了。
陸沁曜撐着手,偷偷看了眼認真開車的爸爸,小聲地說:“可是媽媽,你不覺得爸爸溫柔起來有點瘆人嗎?”
秦翡雁:?
她側耳認真聽。
“就是怎麼說呢?一個長得像霸王龍的人發出了小狗的聲音?反正很奇怪。”
秦翡雁不覺得,或者說,她習慣了陸遠亭那麼說話:“可是他剛剛對你說話很兇,你不會不高興嗎?”
“啊?爸爸有兇嗎?”陸沁曜撓撓頭,“爸爸兇起來比剛剛可怕多了。”
秦翡雁暗戳戳地打聽:“他兇過你?”
陸沁曜否認:“沒有,但我見他開會的時候兇過别人。”
秦翡雁歎氣,也是。
陸遠亭都不愛管女兒,怎麼會對女兒兇呢?
不過女兒既然說不要他太溫柔,她立刻又改口:“陸遠亭。”
“嗯?”男人有叫必應。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音節,可經過女兒的一番渲染後,秦翡雁硬是聽成了“嗯~”。
好像是有點奇怪。
“你以後說話正常點,不要——不要這麼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