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雁把包随便放在鞋櫃上,路過陸遠亭時停住。
“不是你說的嗎?想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秦翡雁掃過桌上的飯菜,“在曜曜面前裝一下恩愛父母就得了,現在隻有我們倆就沒必要。”
“沒必要。”陸遠亭反複咀嚼消化這三個字,胃因為長時間沒進食,偶爾抽痛。
他想起來他發現她出現在女兒身邊時,着急忙慌地進出各大美容院,他躺在那裡,忍着不适感任由其他人在他臉上搗鼓的時候。
他滿心期待着她的誇獎。
沒有誇獎,甚至看見他沒有開心。
他小心翼翼地在節目裡,偷偷離她更近時,她不耐煩地躲開。
他昨晚突然出現時,她下意識地質問。
他輾轉反側一晚上,想辦法把自己“賣”給她時,她的防備。
還有今天,他特地收拾好自己出現在她面前,她刻意的無視。
……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讨厭他?
他們明明是夫妻,她不在的十八年,他也沒另娶,仍舊全身心地守着她。
陸遠亭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更不知道秦翡雁為什麼變了。
“我們不是相愛的嗎?”陸遠亭問,“我們不是因為相愛才結婚嗎?”
他垂眸,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呢?
秦翡雁很随意地說:“也許曾經相愛過吧。”
也許。
曾經。
相愛過?
沒有一個字是陸遠亭愛聽的。
他慢吞吞地,一字一頓問她:“這麼久,你有想過我嗎?”
秦翡雁沉默片刻:“想過。”
“陸遠亭,雖然我的身體隻有二十幾歲,但我的靈魂已經四十了,你也是。”
“我們已經不年輕了,那些情啊愛的,不該是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在乎的。”
陸遠亭本來因為“想過”兩個字而有些悸動,等到聽完後隻能自嘲輕笑:“誰規定談情說愛是年輕人的專屬?年齡大了的就不能相愛嗎?就不能整天想着情情愛愛嗎?”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秦翡雁擰眉。
“那你想說什麼,想說我不該在乎你嗎?那我該在乎什麼?孩子?”
陸遠亭好像很不能理解她,“你之前在乎過孩子嗎?沁曜出生後你除了每天開心時逗逗她,平時從來沒有管過,之後就出了意外。”
“現在孩子長大了,你卻突然母愛爆發,你現在不覺得孩子束縛你了嗎?”
秦翡雁無話可說。
陸遠亭說得對。
以前是她太自私,凡事隻顧着自己,可那是建立在對于她重要的人都平安無事的前提下。
秦翡雁突然有些難過,為自己,也為她身邊的人。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以前的我很重要,現在的女兒也很重要。”
“那我呢?”陸遠亭隻覺得頭腦昏沉,胃痙攣突然強勢地來襲,他踉跄着後退,手下意識地松開餐盤,顧不上清脆的響聲,他強撐着扶住沙發扶手。
秦翡雁聽見了後面的聲音,她隻以為她說的話把陸遠亭氣到摔盤子。
她的手已經放在了房間的門把手上。
她沒有回頭,也就沒有看見滿頭冷汗的男人狼狽地靠在沙發旁邊,腳邊是他為她精心準備的飯菜,當然,盤子碎得徹底,已經不能吃了。
“你啊。”她的聲音很輕,“我眼裡曾經最佳的丈夫人選。”
她摁下把手:“不過現實已經告訴我,我當時看錯了人。”
一門之隔。
陸遠亭終于放棄掙紮,狼狽地放任自己坐在地上,低下頭,雙手捂住眼睛。
胃疼得他哭了。
半個小時後,秦翡雁洗好澡,邊擦着頭發邊坐到梳妝台前。
她的房間内,已經被陸遠亭的東西占了一半,處處擺着他的照片,秦翡雁用手挖了一坨面霜,放回去時又看見陸遠亭正在旁邊笑得開心,她心煩,直接把相框蓋在桌上。
對着鏡子仔細地塗抹着臉……嗯?
秦翡雁回頭,發現她脫下的髒衣服不見了。
她的椅背上确實空空如也。
隻有可能是陸遠亭拿走的。
雖然剛剛兩人經曆了一場不愉快的談話,但秦翡雁并不懷疑陸遠亭拿走衣服是為了丢掉,畢竟房間内的衣櫃裡還有很多她的衣服。
那隻剩一種可能。
他把她的衣服拿出去洗了。
秦翡雁安心地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護膚流程全部做完,才打開房門。
洗衣機在響,桌上和地上都被收拾得幹幹淨淨,沙發腳下顔色發深,但隻有很小一塊,秦翡雁并沒有看到。
她隻休息到了茶幾上擺着的水杯和被吃了幾粒的藥。
她回來的時候茶幾上有這個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