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機反扣在桌上,表面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實則内心的小人就在雙手合十祈禱,希望餘若魚能夠來得及阻止這場鬧劇。
沈歸獰示意王翠鳳拿出戶口本。
“什麼意思?”王翠鳳嘴上略顯猶豫,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不馬虎的從背包裡拿出戶口本,“沈總是準備這兩天就去登記嗎?”
沈歸獰站起來稍稍傾覆身體,一伸手就攥住了那邊戶口本的邊緣。
“難道您不願意嗎?丈母娘。”他淡淡牽了下唇角。
在一家三口的印象中,沈歸獰從來冷酷霸道,還是第一次對他們展露出一絲絲的笑意。
何況坐擁上億資産的總裁竟然親口叫出了丈母娘,王翠鳳一激動,恨不得将手中的戶口本直接塞進沈歸獰的懷裡:“願意!怎麼可能不願意呢!能夠做沈總您的丈母娘我真是幾百世修來的福分啊!”
“隻是……”王翠鳳遲疑了一下,狐疑問道,“我家兮兮本人都不在國内,可以直接去登記辦理結婚嗎?”
沈歸獰翻看戶口本的動作與翻看日常文件的動作無異,聞言,合上戶口本反手交給身後的助理。
他笑着提起一杯酒:“這件事,我自有手段。”
在這位霸總提酒之後,一家三口也慌忙畢恭畢敬地拿起酒杯。
程溯忍了又忍,終于在沈歸獰喝下這杯酒準備離開的時候趕緊叫住他。
“欸,你這就準備走了?”程溯絞盡腦汁拖延着時間,“還有這麼一大桌子菜呢,你不得陪兮兮的家人吃完再走?”
沈歸獰隻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就繼續從助理手中接過黑色大衣:“有你在這兒陪着,也一樣。”
“這哪兒能一樣呢?”程溯急匆匆放下筷子,拽住沈歸獰,“你可想好了,他們可不隻是兮兮的爸媽啊,你真不打算好好陪陪?”
程溯想來想去,就隻找到了這麼一個借口,本來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沈歸獰動作真有一瞬間的停止。
好像餘若魚如今就成為了沈歸獰的開關一樣,開是因為她,關也是因為她。
見沈歸獰沒有那麼執意離開,程溯順勢拽着他坐回原位,将他搭在小臂上的外套重新交給他的助理。
“這就對了嘛。”程溯下意識擦了下鬓角浮出的薄汗,活躍氣氛道,“總得将這頓飯吃完嘛,是不是啊叔叔阿姨?”
一家三口幹笑點頭。
後來沈歸獰中途又有幾次想走,都被程溯以各種理由連拉帶拽的阻止。
最後果不其然惹怒了這個陰晴難定的男人。
沈歸獰已經穿上了黑色大衣,又被程溯按回座位上,眉眼間充盈着濃濃的不爽:“程溯,你到底要幹什麼?”
——沈歸獰一般不常叫他名字,隻有生氣的時候才會連名帶姓叫出口。
程溯不由心髒咯噔一下。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提起一杯酒,想法設法編造借口道:“……你、你不得跟我這個見證人喝一個?”
沈歸獰眉頭下壓更深,薄薄的金絲眼鏡下那雙漆目幽黑冰冷。
他雙眸空洞注視着程溯,撈起桌上的一杯酒喝下,然後挾有壓迫地倒轉酒杯,示意喝得一幹二淨。
“還有呢?你還想讓我做什麼?”他這麼問程溯。
程溯都感覺沈歸獰想要狠狠揍自己一頓了,緊張得咽了下口水。
此時兩人之間仿佛繃緊了一根線,不管哪方稍稍再用力都能立刻斷掉。
餘若魚就是在氣氛最緊張尴尬的時候推門而入,黑衣黑褲的她嚣張得女土匪一般,環視一周各位的表情,就徑直走進包間。
餘富恩似乎得了[餘若魚PTSD],剛剛看見她就嗷一嗓子從闆凳上跳起躲在夫妻倆的身後,兩手死死護住自己的臉。
程溯則是激動得都想給這位姑奶奶磕一個,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太好了,你終于來了。”
聞言,沈歸獰若有所思看了眼程溯。
“你果然還是來了。”沈歸獰都沒意識到自己彎下了眉眼,紳士般為她拉開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餘若魚淡淡掃了瘋子就将目光落在那邊緊張的一家三口身上。
“就這麼迫不及待賣女兒?”餘若魚臉上沒有半點和善的意思,随手拖過旁邊的椅子抱手坐下,“兮兮同意了嗎?”
王翠鳳眉頭抽了抽,聲音自然冷下來:“兮兮她為什麼不同意?沈總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女婿——倒是你餘若魚,你有什麼資格過來?不是都跟我們斷絕關系了嘛,你又過來幹什麼!”
“過來看熱鬧啊。”餘若魚冷笑一聲,“還是第一次看見有父母這麼積極把女兒往火坑裡推的。”
話到這裡,她揚眸看向沈歸獰,“你有沒有跟他們講你是怎麼把我帶去别墅裡玩替身遊戲,又是怎麼把我打得遍體鱗傷的?”
此話一出,除了當事人沈歸獰,旁邊幾人都展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驚訝。
餘若魚嗤笑:“沈歸獰,我想過你會瘋,但沒想到你居然都瘋得有點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