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李翠花想的還是家庭,還是丈夫和她的臉面。最關鍵的是,這裡還有廠子的領導和工友門。雖然之前的時候,她也被自己父親勸着,有了想在今天測試一下對方的心态。但臨了,她還是有些不忍心,還是想盡量私下解決所有的事情。她不讓别人看笑話,或者說不想讓他們的事情影響到丈夫和自己父親的工作。
“走開,你别扶我。李翠花如果知道跟你結婚,我會過的這麼憋屈,會連自己女兒的終身大事都做不了住,我當初甯願打光棍!”
在穿着圍裙,一直挽着頭發的李翠花突然的走過來時。已經憋了好幾天的江衛林轉身毫不猶豫擡手,重重的把她向後推去。
“哎呀,我的媽啊!”
旁邊坐着的一位江家堂嫂,迅速拉着了差一點被推到牆上的李翠花。
而這一推,差一點撞到牆上,但被後面江家堂嫂拉住衣服的李翠花一下子就徹底蒙着了。她伸手下意識的扶着前面的牆壁,轉身時整個人眼睛已經紅透了,臉上也全是毫不掩飾的絕望和失望。
江衛林剛才隻是想意思意思的推對方一下,沒有真的想把對方推傷的意思。
此刻見她也沒有真的被傷到了,他也就不再看她。便對着場上的所有親朋好友大聲哭訴起來:“大家能想到嗎,今天這個婚事,我跟你們一樣,是前幾天才得到消息的。我跟大家一樣,也是被通知的。我知道我是李家的上門女婿,上門女婿就應該有上門女婿的自覺。所以從以前到現在,這個家裡的一切我都沒有反對過。但現在我都在這個家裡二十年了,我卻還連自己女兒的婚事都做不了住,我活的失敗啊。
我為了李家勞心勞力,我每月賺完錢,自己留給二三十,剩下的所有一切我都留給這個家裡。但我得到了什麼?兒子女兒不跟我姓,這我認了。但不管怎麼樣我都是父親啊,我都說了小小的婚事不着急慢慢來。為什麼這個家裡一個人都不聽我的話,所有人都不尊重我,都不把我當成個人啊,我冤啊。我一個男人,活成這樣。我對不起我們江家的列祖列宗,我對不起我自己啊,嗚嗚!!”
江衛林現在完全是真情流露,他感覺他太冤了,活的太憋屈太失敗了。想到自己都說了,要把唯一的女兒嫁給在北京的楊展鵬,卻沒有一個人尊重他。妻子這一陣打電話,隻是讓他盡快回家,隻是不斷的說着李宋兩家的關系。隻是說這是父親的決定,讓他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的話。
到了這一刻,剛才刻意喝了不少酒的他,就在人前更加大聲的哭泣起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在華夏人的骨子裡,一個人男人是絕對不能在人前哭的。
但凡一個成年或者上了年紀的男人哭了,那他就是确确實實的遭受到天大的委屈了。
除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外,中國還有一句古話叫做的“酒後吐真言”。就是說一個人平時說的話可能有假,但如果他喝醉了,那他說的那些話,發的那些牢騷就有可能是真的。
反正此刻在江衛林重重的推了一下李翠花,李翠花貼在牆上轉頭淚流滿面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全部都一臉慎重的看向了屋子裡面的他們。
甚至連裡面的孩子桌和不太重要的那些親戚桌,大家也停下在裡面的吃飯動作,全部都拿着筷子走了出來。
現場中,跟李宋江三家關系特别親近的都特别着急和嚴肅。而一些關系其實并不十分親近的,大家面上雖然表現的十分嚴肅,但眼神中卻已經透露一些興奮和八卦。
這一刻,所有人都沒有像剛才一樣主動的為江衛林的行為找補和打圓場了。
在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下意識的看向正在發酒瘋的江衛林和所有李家人時。
坐在主位,剛才一直沒有出聲的李高山終于開口了:“你說你一個月隻留下二三十塊,其他的全部都給我們家了?”
随着的李爺爺開口,一些感覺擋住他們視線的人,下意識站了起來,下意識站在了兩邊。
或者說,一些不習慣被人關注的人,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走出中間的區域,下意識站在了旁邊了。
“是,我從結婚起,一直都在努力工作。為了養活這個家,我從以前起,一直都都是把大部分工資都給到這個家裡。當時我隻賺十八塊時,我是自己隻留下七八塊,剩下的全部都給了你們。後來我工作漲到五十塊時,我是自己留下十五塊,剩下三十五塊都給到你們。再到現在,我一個月賺一百塊,我就是自己隻留下二三十,剩下全部都給你們。怎麼到了這個時候,爸你不會告訴我,我每個月沒有交錢吧?”
雖然不知道這個死老頭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但心裡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江衛林,就是在這個時候适時的露出了諷刺和問心無愧的表情。
“那就奇怪了,剛才你父母都在郝書記和我們幾個老頭面前說你孝順。說你以前每個月能給他們五塊錢,後來是十五塊,現在是每個月給三十塊。你給我們七八十,給你父母二三十,這些錢照理說已經把你所有的工資都弄完了。
那麼你在北京那麼大的城市,你每個月花銷從什麼地方來的?你身上看着就不錯的衣服和包包,從什麼地方來的?你看着就不便宜的皮鞋和手表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還有你在外面,養你小三和你們的兩個孩子,每個月十五塊的房租和每個月将近二三十塊的生活費學費,你是從什麼地方搞出來的?難道你貪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