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底啊。”童話反駁。
方知同撇了下嘴,抱着被子進主卧,邊走邊說:“你什麼時候想問題能不這麼主觀?”
“很主觀嗎?”童話追過去。
“非常主觀。”
“ok,那你告訴我不主觀是什麼樣?”童話靠在卧室門邊,靜靜地看着方知同把被子抱回自己床上,抖了抖,開始疊。
動作很麻利,但話卻跟不上。
童話冷笑一聲,“你不會想跟我說,男人都是視覺動物,自制力差,所以随便看一點刺激的東西,就會有反應吧?”
方知同的被子疊到一半,暫時停住,低着頭,還是沒說話。
“再說了,”童話聳肩,繼續:“一條短裙算什麼很刺激的東西嗎?還是你那位律師朋友有前科?”
方知同的被子有點疊不下去了,沖着新打開的被子,愣了足足十幾秒,“被子還是你蓋吧。我蓋衣服就行。”
“不是冷的睡不着?”童話問。
“沒關系,反正堅持不了幾天,你應該挺快能走吧?”
童話咬下唇,怎麼聽這句“逐客令”都不舒服。
“是,挺快就走,你凍着吧。”童話淺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屋。
還是這樣,跟方知同說不到三句就要火冒三丈。
“你今天沒工作嗎?不是最近很忙?不出差?不拍攝?不直播?不掙錢?”童話在客廳扯着嗓子問。
方知同被子疊好才出來,站在卧室門口,臉色陰沉,“趕我走?”
“我說要趕你走了嗎?”童話昂起下巴,人坐到沙發上。
“差不多吧。”方知同左右看了一眼,在舒服的沙發和餐桌的冷闆凳之間選擇了後者。
坐到餐桌旁,還能離童話遠一點。
童話輕笑了一聲,“方知同,你還好意思說我主觀,咱倆誰更主觀。芝麻大的事兒你都能上綱上線!”
“我沒有上綱上線。”方知同特地轉過頭直視她,目光咄咄,“你自己心裡怎麼想自己清楚。”
“ok随便你。就當是我盼着你别在家待好了。不是都要離婚了嗎?”童話小聲咕哝一句,抱起茶幾上的薯片,盤腿做好,開始享用,嘎吱嘎吱的聲音像耗子磨牙。
空氣靜止,跟之前的許多次一樣,誰也不說話。
方知同背對她,伏在飯桌上,手指不安分地敲幾下桌,攥攥拳,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童話看到了,就當沒看見,故意把薯片嚼得更大聲,假裝悠閑,實際翻開手機,找到客戶列表,琢磨着這幾天怎麼拿着方知同給她的錢挨戶退款道歉。
現在關于方知同的事,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童話不會裝,反正裝也裝不像,還不如這樣别扭着。
上午十點半,孫阿姨買菜回來了,說今天超市的海白蝦特别新鮮,買了不少。
“這個怎麼吃?”方知同邊問邊幫孫阿姨把袋子裡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暫時放在餐桌上。
“炸、炒都行,中午做給你們吃。太太呢?”孫阿姨朝客廳瞟了一眼,看見童話一臉死沉地嚼着薯片,也不說話,小聲問方知同:“昨晚吵什麼了,現在還生氣呢?”
“沒生氣,就是她有點不舒服。”方知同解圍道。
“啊?”孫阿姨突然想起什麼,方知同之前跟她說過的,童話心髒不好,“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這可不是開玩笑啊。”
方知同看向童話,童話低着頭,解釋一句:“沒事阿姨,我有藥吃。吃過了。”
“哎呦這麼大事,光靠吃藥也不行。現在不是有那種手術嗎?我看網上都說,做個手術去去根就好了。”
“有是有。”方知同拎着菜到廚房,“十幾年前聊海這邊的醫生說情況複雜,沒辦法手術。不過那時候就算能手術,我們也拿不出錢。”
方知同拿出菜籃子,把蔬菜和水果分開挑揀,“阿姨,這些菜都要洗嗎?”
“西紅柿和藕不洗,明天吃。”孫阿姨說。
“好,那我裝保鮮袋放冰箱。”方知同從抽屜拿出保鮮袋,仔細地包裝每樣菜。
孫阿姨歎了口氣,繼續剛才的話題,“當時不能做,現在說不定能做啊。醫療發展得這麼快。而且你們也不缺錢。”
“嗯。”方知同放好菜,站在冰箱門口低着頭,“三年前聯系了一家醫院……”
“那還等什麼,能手術就手術啊,早治早好。趁着年輕身體恢複快……”孫阿姨回頭瞥向方知同,滿臉着急。
方知同若無其事地拿起餐桌上的水,獨自進屋,路過客廳瞧了童話一眼,才漫不經心地答:“本來是要手術的,但她那時候非要出國,沒辦法。”
薯片的咀嚼聲逐漸放緩。
童話從放空中回過神。
方知同進卧室,門又關上了。
孫阿姨從廚房出來,看眼童話,欲言又止。
童話大概能從她臉上的為難猜出她想說什麼。
她想說:這傻孩子,放着好日子不過,矯情什麼?簡直有病!
每次在外人面前,方知同都能把事情朝有利他的方向說得天花亂墜,顯得她矯情做作不懂事。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之前的每一次,都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