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考完了兩天的試。
這幾天的意外對别栀子複習的效率影響不大,成績還沒出來,但就别栀子自我感覺而言,該拿到的分她大概都拿到了。
上課那天,她整個人還昏昏沉沉的,剛從熬夜複習備考的狀态裡抽出來。
“早啊栀子同學。”張挽程背着書包就朝她走過來,“這麼困?”
别栀子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還沒反應過來。
他撓了撓頭,想起那天别栀子的稱呼,連忙道:“哦對,我叫張挽程。”
“我知道,我不是忘了。”别栀子隻好道,“我隻是那天……一時間沒想起來。”
“沒事,第一名同學也挺好聽的。”張挽程笑笑,“我喜歡這個稱呼。”
兩人畢竟是一個年齡段的同學,随口聊聊最近的考試都有來有往,氣氛并不尴尬。
走到班門口的走廊上的時候,張挽程還是遲疑的問了出來:“陳涉那天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他送我回家了。”别栀子實話實說。
看上去張挽程還想再說點什麼,隻不過背着書包的周端雅突然從兩人之間穿了過去,笑眯眯的回頭:“借過,大早上的不要堵在門口哦同學。”
兩人挪到了旁邊。
張挽程好不容易聚集起了的勇氣就被這一下給打散了,他搓了把臉:“你高考打算考哪個學校。”
“能夠到的最好的。”别栀子頓了一下,回答得非常官方。
就像陳清許說的,她天生就長了一張十分有經驗能夠妥善拒絕别人的臉。
“好。”張挽程笑了笑,也沒再繼續說什麼,“等高考完,我們好好吃個飯吧。”
“行啊。”别栀子也笑了,“就算是給第一名的慶功宴了。”
不過這次第一名還真是出乎意料的挪位置了,别栀子的生物短闆補起來之後,整體成績來了個吓死人的突飛猛進。
成績單下來那天,需要家長簽字。
林老師是個眼神極為毒辣的,别栀子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會铤而走險選擇去糊弄她的。
“喲!”别悅容看着試卷誇張的叫了一聲,“考上年級第一了,看看!真給老娘長臉,終于啊萬年老二逆襲。”
别栀子一愣。
她沒想到每次别悅容都是醉醺醺的随手比劃幾個狗爬的字,到最後竟然還能記得她的排名。
“這回在哪簽?”
“班級底下。”别栀子又低頭掃了一眼一桌子的菜,頓了一下,“這你做的?”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怎麼了?涼了?我再給你熱熱。”
“沒……”别栀子有些不習慣的皺起眉頭。
“不是看你高三了嘛,就想着給你補補。”别悅容反應過來,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這笑容竟然把那樣精明的一張臉襯得些許老實起來。
歲月還是在她那張傲人的皮相上留下了痕迹的,風霜似得的紋路無論放在誰的臉上,都會給這個人染上一層可憐的印記。
可惜她生了個油鹽不進的女兒。
“你不是傍上大款了嗎?”别栀子想到陳涉他親爹,“不去伺候金饽饽?”
“吃飯也閉不上你的嘴?”别悅容聽到這名字又罵罵咧咧起來了,遲了十多年的母愛持續了短短一星期又迅速瓦解,“沒良心的白眼狼,老娘累死累活給你做一大桌子菜,還得遭你嘴欠一下!”
不吃白不吃。
别栀子反正是神色坦然,難免生出一點全身上下一文不值反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慨:“我沒錢,你讨好我沒用。”
她存的那點錢,都雙倍還到别悅容上次偷錢的棋牌室去了。
下學期學費都還沒着落。
“誰指望你了。”别悅容輕哼一聲,“你之前不是說想要個手機?把我那個舊的給你用。”
就算是别栀子,也被她這出給吓一跳,這麼尖牙利齒的一張嘴,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
别悅容這母愛來得措不及防又錯漏百出,說是一桌子菜,實際上也就三菜一湯。
蛋炒糊了,魚肉沒去腥,菜根子沒熟。
别栀子很少吃她做的飯,她那親媽一回家要不是拿啤酒,很少會進這個廚房。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頓帶着腥糊味的飯菜,煙囪平淡的飄在雲層上,巷子前叫賣的菜販子,還有眼前這個衣服上混雜着香水脂粉味和油煙氣的女人。
别栀子後來記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都快忘了那是怎樣的一天,久到通南縣已經被拆遷成了城市規劃的新的經濟開發區,這一幕還是偶爾閃現在回憶的幾番畫面裡。
即使是面目全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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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南縣外邊又好大一片山區,郊得不行。
平日裡這邊都是遠近杳無人煙的,後來來了個姓李的老闆,大手一揮,建了個賽車俱樂部。
從此引擎的轟鳴聲和動感的音樂就徹夜奏響在了這片山區。
這邊的vip會員們不止有縣城裡那群暴發出家的土皇帝,還有周圍的城區裡真真正正富了好幾代的纨绔子弟。
像是今天,能把陳涉叫上局的,來的這群大款們至少得是vvip級别。
“四哥,聽這兒老闆說,除了A3區,你還跑過别的賽道?”
陳涉長得帶勁,身材也帶勁,就連往沙發腳那随便一坐開始低着頭玩手機的樣子都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