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宋知樾的回複彈出來——
“我進電梯了,開門。”
辛願心跳如擂鼓,慌亂地跑進洗手間理了下頭發,确定自己看起來面色尚可後,才裝作剛剛看見消息的模樣,不慌不忙打開房門。
穿深灰色粗花呢長款大衣的男人站在過道昏暗的燈光下,手裡還提着兩個食品袋。
“可以進來嗎?”宋知樾看着她,彬彬有禮地問。
“請進。”辛願立刻讓出距離。
玄關處擺了雙灰色布面男士拖鞋,一看就是新買的。
宋知樾換了鞋,起身道:“好,那我不用讓阿姨送鞋過來了。”
辛願“嗯”了聲,自然地接過他手上食品袋,打開看了眼,“這是什麼?”
宋知樾脫下帶着寒氣的大衣,“打包的食物,雞湯小馄饨和山藥奶糊……你今晚吃下去的,隻怕全吐出來了吧?”
辛願赧然點點頭,喝下醒酒茶之前,她确實餓極了,正準備随便煮點泡面填肚子。
她抱着餐盒,坐在餐桌邊乖乖吃馄饨,宋知樾在她對面坐下,一臉嚴肅地盯着她。
“怎麼了?”辛願抹了把自己的臉。
宋知樾一字一頓說:“有空回複沈虔,卻不回我消息。”
辛願咬了口滾燙的馄饨皮,差點全吞下去,趕緊放下勺子,吸了口涼氣解釋道:“準備給你回的,隻是當時車正好到了……”
宋知樾看她一眼,也不說話,隻是将臉微微偏了偏。
辛願彎起唇角,細聲細氣地說:“不好意思,下次不會啦。”
她眼眸在暖黃燈光裡閃閃發亮,像碎金浮動,語氣裡莫名帶了撒嬌的尾音,聽得人心頭發癢。
過了一會兒,宋知樾向椅背一靠,抱着手臂說:“……行。”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吃馄饨,辛願擡起眼,“你這樣看着我,我沒法吃了。”
宋知樾哂笑一聲,拿出手機看了眼,忽然問:“聽他們說,今天那三杯酒,是你執意要喝的?”
辛願“嗯”了聲,頭都不擡,“哪個制片人不喝酒啊。”
然後就把自己喝吐了,可真行。
宋知樾冷淡道:“有實力的制片人就不用喝酒。”
辛願聳聳肩,可憐巴巴地說:“可我現在就是個沒什麼實力的制片人,準确的說,還有人在背後給我貼标簽——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晉升是被小宋總劈腿得到的補償。”
宋知樾眉心一擰,“是誰這麼說你?”
“這個不重要。”辛願搖搖頭,目色坦然清明,“你也别去查,别替我出氣,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讓他們統統閉嘴。”
宋知樾靜而緩地看着她。
其實她的心結,他也曾有過。
接手華天之初,那些董事會的人精怎麼可能聽他一個涉世未深的小毛孩指揮,絆子下了不少,坑也沒少挖,那時Yulia還沒回國,他身邊除了徐行無人可信,硬拼着一口氣面對生意場上的人心險惡,這才有了今天的華天。
“靠自己的能力,這很好。”他贊許了一句,又責怪道,“但是不能不管身體。”
辛願将馄饨湯都喝完,認真地看着她,“我酒量真的沒那麼差,别忘了,我媽開飯店的,從小我就從那些醉酒客人身上學了不少招,别的不說,演喝醉,沒一個演員能跟我比。”
宋知樾較真道:“那還不是吐了十幾分鐘?我就不該管你,讓你摔一跤長記性。”
辛願不理他,反問:“清潔工阿姨和池小雨都是你安排過來看我的吧?”
宋知樾皺着眉不說話。
“今天正好出現在那家餐廳,也是徐秘書跟你說的?”
宋知樾抿抿唇,最後潦草點了下頭。
辛願小聲道:“什麼嘛,分明就是關心我,還嘴硬。”
宋知樾說:“我隻是看不慣有人心裡明明很委屈,表面上還要裝雲淡風輕。”
辛願:“……”
她将吃完的馄饨推到一邊,去掀山藥奶糊的蓋子。
宋知樾幫她拆了一次性餐具的包裝袋,用濕巾擦過透明甜品勺,塞進她手裡。
“謝謝你。”辛願認真地說。
宋知樾還是不看她,目光在客廳裡逡巡一圈,最後落在沙發角落塞得滿滿的行李箱上,“什麼時候的飛機?”
“明早,六點就得出門。”
“……好吧。”宋知樾站起身,往玄關處走,“那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等你回來搬家。”
他把搬家兩個字咬得很重,辛願含着一勺奶糊,感覺心跳又快了起來。
“我送你。”她飛快擦了擦嘴,把碗一推。
宋知樾扶着門框換鞋,卻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因為距離很近,二十五公分的身高差,能看清她額頂的絨毛,濃密的眼睫,哞心的金子,纖細的脖頸,和在羊毛衫領口若隐若現的潔白鎖骨。
被凝望的對象此刻垂着眸子,微微眨眼,若有所思。
“辛願。”宋知樾叫她的名字,“你還有話對我說?”
辛願擡起眼,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太久沒攝入酒精了,盡管她恢複得很快,但是可惡的醉意還是侵占了她内心深處本該屬于理智的地盤。
這段時間,面前這個男人總是在散發他該死的魅力。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成熟強大,他的溫柔體貼,他的漆黑眼眸,寬肩窄腰,骨節分明的手,冷白勁瘦的腰,身上淡淡的香氣,鮮活灼熱的氣息……
無一例外,全部正中她紅心。
辛願一把拉住了他的深灰色大衣袖子,用含混但堅定地聲音說——
“宋知樾,我想親你。”
不假思索地,兩片柔軟的唇立刻俯下來,銜住了她同樣柔軟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