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裙鎏金織就,金線繁密珍貴。衣領處輕盈的羽毛根根分明,在行走間顯出幾分利爪般的鋒利。裙擺上繡着幾團栩栩如生的火焰,盯着看得久了,仿佛置身熊熊烈火中,被灼傷的錯覺讓人心生避諱。
馬幺低下頭,她的修為較弱抵擋不住,眼睛熱灼幹澀。
“拜見赤鵬将軍。”
來人正是九幽妖都四将中的一員。
妖都四将分别是十窟洞的妖将黃猙将軍、天狼山的妖将白狼将軍、鬼焰崖的妖将赤鵬将軍、東幽溺海的妖将玄龜将軍。
各司其職,維護妖界權利中心九幽妖都的秩序。
眼下九幽妖都已經亂了,不知道什麼風把赤鵬将軍吹來。衆人馬噤若寒蟬,誰活膩了才會觸妖都四将的眉頭。
“新來的妖呢?”
沒想到赤鵬将軍一來便問起了這事,難不成新妖确有問題?
馬老大趕緊上前一步為她引路:“赤鵬将軍這邊請。”
慕容翊爍一揮衣袍,憑空帶起一陣熱風,刮在人馬臉上刀削般生疼。
兩排的人馬頭更低了些。
捆在角落面朝大樹的的螢靈被翻過來,慕容翊爍看到它頭上腫起的大包有些不悅,被打暈了怎麼問。
苛責的眼神掃視階下的一圈。
“東西呢?”
馬老大從腰上拿出圖紙呈給族長,族長雙手托舉呈上。慕容翊爍伸手奪過,打開一看,皺起的眉頭終于舒展開。
扭頭看向角落昏迷的小妖,她擡手控制一旁裝水的木桶,木桶飛出爆破,裡面盛滿的水盡數倒在小妖臉上。木塊飛濺砸在人馬群中。
誤傷的人馬不敢說話,伸出手小幅度的捂着被打痛的地方按揉。
好兇!
被威懾,馬幺眼神漫上些許恐懼。
赤鵬将軍的實力配得上她火爆的脾氣,從前還有人壓着管着她的暴脾氣,現在無從約束,氣焰未收斂分毫。
螢靈被潑醒,睜開濕漉漉的眼睛,下一瞬間它就被瞬移過來的慕容翊爍一把抓住。
“咳、咳、咳……”
水嗆進它的鼻腔和喉嚨裡,它難受得咳起來。
抓住它的妖可沒什麼耐心,她眼神兇惡,好像要一秒就要殺了它。不知道是不是螢靈狀态恍惚,它察覺出這種兇狠裡帶着不可言說的急切。
“說!誰派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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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她妖氣的星宿圖被燒毀,正吃着早飯的祝胭遲疑,夾菜的筷子空中蓦然頓住。
“怎麼了?”
裴守卿見她似乎不對勁,溫良地夾了她喜歡的菜放在碗裡,眼裡溢滿擔心。
祝胭習慣性地摸摸小拇指,一時靜默。
星宿圖被毀,不知道螢靈那邊的情況怎麼樣?若是被有心的人發現出了意外,她的小探子隻怕兇多吉少。
“阿胭,你在想什麼?”
裴守卿伸手在祝胭眼前晃晃,阿胭不會是因為昨天的話題而憂心吧。
唉,怪他!他就不該多此一舉,家裡入不敷出那他自己節衣縮食,多努力些掙銀子回來,怎麼能讓阿胭憂心家裡的錢财……都怪他。
祝胭搖搖頭,嘴角勉強揚起一個安撫的微笑,她小口小口吃着心不在焉。
“阿胭今日還要去山上嗎?”
祝胭點點頭。
阿胭果然為此事煩心!裴守卿不敢多勸她,隐晦地表達自己的态度。
“阿胭你想出去玩就放寬了心玩,家裡一切有我。如果遇到危險,山腳下住着獵戶,大聲呼救他們聽得見。”
裴守卿起身默默幫她收拾東西。
柴刀插入刀鞘,背簍放着急救木盒,裡面裝着防蟲粉、止癢藥、解毒丸、麻痹散等。他特意給祝胭做了裹腹又美味的幹糧,打了一罐水,裡面提前泡了茉莉。
茉莉除了美容養顔、舒肝明目的功效外,還能抗菌消炎、行氣止痛。
盡管福陀山腳下附近住着幾家農戶,但阿胭一人去山上,裴守卿終究放心不下,趁祝胭不注意,他塞了一張平安福到衣服的暗兜裡。
懷着墜墜不安的心他同祝胭一起出了門。
嶂盤山嶺越靠西面,黑色妖氣越重,祝胭和楊峄一路往上。
楊峄保持着修士天生的警覺,附近腐爛的氣息愈重,他本能的捂住口鼻。
“等等。”祝胭叫住他。
楊峄的靴子停在一座密林邊上,他轉過頭,露出一雙濃眉大眼。
“别往前,是……瘴氣林。”
祝胭蹲下,手撐在地面,正前方的樹林好像被霧氣籠罩,白色的霧氣上上漂浮隐秘奇怪的綠色煙氣,越往裡走氣體愈濃。
祝胭也捂住口鼻。
“胭兒妹妹你看那邊。”楊峄手指向霧霭深處,那裡掉落了一件殘破的衣服,隔得遠看不清顔色。
“怎麼會有衣服在?”他四周環顧,如果有人來過這裡,一定還有其他蹤迹。
“樹上也有。”
祝胭順着聲音擡頭看,高大的樹林枝丫上挂着不少撕碎的布條,老舊的灰白色被上方的陽光曝曬失色。
也許不能稱之為“挂”,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