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但是小阮,醜話說在前面,從目前來看,要趕上這次調用,情況并不樂觀。你做好心理準備。”
“明白。”阮繪露聲音很低,眼圈肉眼可見的紅了,“多謝王處長、何主任,我去找人。”
“沒事,也就是一次借調,錯過了還有下一次。”手下愛将出了事,何啟鋒看她滿臉委屈,何嘗不心疼?圓滑世故的辦公室主任也軟下心腸,好聲好氣哄她,“心理負擔不要太重,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說清也好,免得别人背後嚼舌根。”
阮繪露點點頭,很快出了辦公室的門。
何啟鋒目送她的背影,沉沉歎了口氣:“公示最後一天舉報,這不是明擺着要搞她?小阮倒黴啊。”
王處長也搖搖頭:“知道你心疼,但沒辦法,咱們都得按規矩來辦。”
“我記得秦西華不是對她挺好的麼?怎麼轉臉下手這麼狠?”
“嗐……”王處長眯了眯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你說這事兒能怪誰?誰也怪不着。”
*
韓辛未離開公司幾天,再回來時,一連串的會等着他主持:月度總結,金越集團跟進,A輪融資……他恨不得再跑回韓家老宅去。
為了保證會議效率,參會者一律不許攜帶手機入場,嚴格把控時間,這才在上午過完第一個議題。
倒不是各部門報告有多長,而是李崇裕太認真,一絲不苟提了不少問題,彙報的負責人被問到語塞,一來一去時間匆匆流逝,星途員工看似在做會議記錄,實則在微信小群裡唾沫橫飛。
池畫是被Janice拉進來的,原本她在總助這種微妙的位子上很難混進來,但經過這段時間摸魚的情誼,Janice力排衆議,以項上人頭擔保池畫絕對是他們這邊的人,這才給了她一席之地。
【我怎麼有種錯覺,李sir今天開會比以往都較真啊,你們看韓總開得頭頂都冒煙了】
【笑死,真不是錯覺,韓總終于發現休假的好了,怎麼受得了他的高強度折磨啊】
【不是,你這話說得澀澀的……】
【喂喂喂姐妹你很危險!據我所知二位都是直男吧!】
【似直非直最好嗑了,我懂(抹淚)】
【嗯嗯嗯,怎麼不算社會主義兄弟情呢嗯嗯嗯】
【但我還是想念前段時間李總約會準點下班的日子……有誰知道内幕嗎,怎麼看上去這兩天他又沒有感情生活了?】
【@池畫,有沒有情報】
摸魚看戲的池畫陡然一驚,這兩天露露和李崇裕确實淡淡的,那怪誰,怪她那天罵李崇裕冷血無情?
結果後來韓辛未說是李崇裕把他撈了出來。
池畫羞愧難當,深深把頭埋下去,活像隻鴕鳥。
【我不道啊】
【那這麼看是時候給李總找個新的相親對象了(确信)】
【誰去?毛遂自薦一下吧】
【啊啊啊啊不要啊,我感覺他會是那種在約會的時候冷不丁問你策劃案寫完沒有的人】
【總比在do的時候突然問一句好……】
【!】
【!!】
【太恐怖了姐妹,這是什麼新dirty talk,dirty到我一秒清心寡欲】
大家想象力太豐富,池畫一直憋笑,突然李崇裕點她一句,“池畫,韓總說你在做海市銀行的融資策劃案,寫完沒有?”
池畫:“……”台詞還挺應景的。
她糊弄着說了一下進度,被李崇裕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啞口無言,見狀韓辛未才出來打圓場,算是蒙混過關。
明明這個男人寬肩窄腰、氣度不凡,襯衫的扣子松開上面幾顆,隐約露出鎖骨的形狀,這麼有性張力的畫面,偏偏在看到那張冷面修羅的臉時,所有遐想都灰飛煙滅。
年紀輕輕活出教導主任的氣質,怎麼敢的。
池畫怨氣比鬼都重,空中一聲巨響,還以為是自己的哀靈現形。
随即,不講道理的雨洋洋灑灑落了下來,密密麻麻灌進渾濁的空氣裡,韓辛未輕咳一聲:“快中午了,要不叫Janice訂餐?”
含蓄的暗示隻換來李崇裕一個點頭,下一秒,他又點了個部門負責人起來問進度。
衆人:“……”
【韓總辛苦了】
【韓總怎麼能跟他打這麼多年交道的?】
【這樣一看我更心疼他約會對象了……】
【别這麼說,萬一李總對老婆和對牛馬完全不同呢】
池畫好想說一句“沒什麼不同”,但又不能出賣好姐妹,知道一堆瓜不能說原來這麼難捱,急死誰了誰知道。
她想點開阮繪露聊天框吐槽,幾是同時,阮繪露發來一條消息:李崇裕在幹嘛?
池畫大腦空了兩秒。
啥情況,查崗?她該怎麼回答?李崇裕幹啥壞事了?
擡頭看了看,主席座上的男人神色深沉,聽彙報聽得認真,要出軌也隻有跟工作的份。
她茫然地說實話:開會呢,一早上了。
阮繪露:讓他給我回電話,很急。
至于是什麼事,池畫問了半天,卻不能從阮繪露嘴裡撬出半個字,别問,問就是非常急。
池畫盯着李崇裕使眼色,很想他能讀懂,但事實證明他們實在沒什麼默契可言,李崇裕忙着摳何工的進度,倒是韓辛未發了個問号過來。
他瞎啊!
池畫咬咬牙,為了好姐妹高高舉起右手,生怕李崇裕看不見似的,還晃了好幾下。
如此聲勢浩大的示意終于入了李總的眼,他眼風撥來,話仍然很淡:“什麼事?”
一道道目光齊刷刷看過來,社牛如池畫也怯了場:“李總,她請你回個電話……很急。”
至于“她”是誰,星途員工不必知道,而兩位當事人又心知肚明。
李崇裕頓了一瞬,宣布暫停休息五分鐘。
然而五分鐘後韓辛未旁邊的主席座仍然空着,路虎攬勝無聲地駛入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