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默地吃着冰,李崇裕在處理工作,無暇分顧。阮繪露想了想,點開池畫的對話框,發送信息:【江湖救急!過十分鐘給我打電話!】
池畫響應很快:【不滿意?】
來相親前她們通過氣,池畫知道阮繪露不樂意,但沒想到她這麼早來搬救兵。
【比不滿意還差,遇到高中同學了。】
後頭跟了個苦澀的表情小人。
池畫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生歸宿是高中同學,說不定這是你正緣呢!】
【不是一般的高中同學,是那個!我說過給我表白那個!】
池畫和阮繪露是大學室友,畢業後喜歡鹭城的環境,和阮繪露關系也好,所以就跟着來了南方。東北姑娘氣性大,剛因為老闆不做人裸辭,眼下正家裡蹲找工作,掙多掙少沒所謂,隻想上班舒心,即便小半個月過去新工作還沒眉目,也還有心情為好姐妹終身大事出謀劃策。
提到“那位”,池畫腦海裡登時浮現出男嘉賓的經典台詞——
“阮繪露,我允許你做我的女人。”
她發了好幾個笑到捧腹的表情包過去。
【冤家路窄啊,小露露~】
阮繪露小心地擡眼看話題中心的男人,咽了口唾沫:【别笑了!記得電話搖我。】
【帥不帥啊?要不就從了吧。】
【年少多金,一表人才,現在開公司,不然介紹給你?工作也不用找了,立馬翻身當老闆娘。】
池畫拒絕還不忘揶揄:【别了吧,人家可沒允許我當他的女人。】
跟池畫那張嘴較勁沒有好下場,阮繪露鎖了屏,正好火鍋滾了起來,她把幾碟肉菜推下去煮。
“我來吧。”李崇裕自她手裡接過盤子,兩指相碰,阮繪露觸電般收回手。
李崇裕觑見,動作很輕微地一滞。
高中的荒唐表白出自一場賭注,他于走廊上堵住阮繪露,按照賭約說出那句土味情話。自那日後,阮繪露絕不出現在他方圓十米内,極力地繞道走。
他不知道他所為給她帶來怎樣的風暴。
阮繪露退開距離,目光避無可避地落在他身上。面前男人的容貌與彼時的少年交疊,不見了鋒芒,更顯沉穩矜貴,把polo衫穿得挺拔好看,腕間機械表更折散開冷冽的光痕。
這樣的他,即便是下火鍋的動作都優雅貴重,無需相親,也該有大把女孩喜歡。
他璀璨的人生、光亮的前途,原本不與她搭邊。
氣氛重歸沉默,隻有牛油鍋咕噜咕噜地翻滾着,兩人相對無言。
阮繪露想了想,決定把話說清:“李崇裕。”
“嗯?”
“既然相親都是不得已,那不如我們統一說辭,回頭說沒眼緣了事,你覺得呢?”
李崇裕低着眼撥開花椒,睫毛掃下一爿陰影:“拒絕了我,之後你家裡就不會給你相親了嗎?”
他問得阮繪露一噎。她沒法保證。
“既然過了我你還得無休止地相親,那不如各自回去敷衍說在接觸,還能消停一段時間。”
阮繪露下意識回絕:“不行。”
李崇裕看着她。
重慶火鍋滾燙辛辣的香氣也無法消融他眸中的凜凜,阮繪露怯陣了,低聲解釋:“我是覺得……”
一陣鈴聲救她于水火,池畫的電話如期而至,她松口氣,立馬抄起手機:“我接個電話。”
李崇裕并不為難,點點頭。
阮繪露跑到火鍋店外,如釋重負:“姐們兒你立大功了!”
“哦?怎麼說?”池畫咯咯笑,“難道他又給你表白?”
“不是。他找我商量,回頭跟家裡說彼此在接觸,這樣避免接着相親。但我想,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一個謊總要用十個、百個來周全的,總有一天紙包不住火。
更何況那是李崇裕,她再也不想糾纏的一人。
電話那頭的池畫也陷入沉思:“其實這法子也不是不行。但你讨厭他,那麼多男嘉賓,不是非他不可,下一個更乖。”
池畫的電話本就是解圍的,兩人沒聊幾句,阮繪露心事重重地返回店内。
“不好意思啊,領導臨時叫回去加班,這餐我請。”
她很滿意自己的表演,情緒、語氣都到位,李崇裕不得不信。
在阮繪露開始收拾背包的時候,李崇裕撈起一塊蝦滑,話音不疾不徐:“你領導在手機裡的備注叫‘亞洲悍婦’?”
阮繪露:“……”
非要解釋其實也不是說不過去,但李崇裕火眼金睛,又怎會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