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論那些混亂時間與人物之間的關系有多紛擾,新一天的工作仍舊會在黎明到來前降臨。
一道閃着光的妖靈在研發部主休息室内積聚肆虐,滴滴的熔毀提示音伴随着令人喘不過氣來的警報聲,Binah宣布新一輪的戰役再度開啟。
——“世界的調律者”不會因跳躍回溯的記憶節點而忘卻主管對規則的挑釁,戰火一旦燃起便不容許反悔與逃避,沒有趁着夜色闖入培訓部的職員宿舍區大開殺戒或是直接前往主控室暗殺主管已經是消耗了她最後的耐心,此刻正迫切期待着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
“來吧,讓我看看,你在這湍急曲折的洪流中有何長進。”妖靈肆虐過後,Binah又一次發動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解構分析着設施内收容着高危異想體的收容單元,在那些束縛着危險的“鎖”上撬出一絲細縫,埋下一顆顆滴答作響的混亂種子。“共鳴。”
十二間收容單元陷入了熔毀,主管立刻暫停了時間,尋找是哪些異想體步入了危險狀态。
在共鳴中陷入銀色熔毀-黯籠的六間收容單元分别為:本部二區的“炎雀”、培訓部的“小紅帽雇傭兵”、本部二區的“又大又可能很壞的狼”、懲戒部的“陰”、福利部“陽”、記錄部“深谙軍團”。
這些都是出逃後會引發不小混亂的高危異想體,且還會在持續四十五分鐘的特殊銀色熔毀效果下擁有工作成功率減10%的負面效果,但合理安排員工,高效處理掉本輪的全部黯籠對主管來說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這次真正麻煩的是金色熔毀-閃金狂暴。
一開始便随着Binah宣戰而陷入金色熔毀的“微笑屍山”、“白夜”、“次元衍射變體”與“渴望之心”暫且不論。
此次共鳴中陷入金色熔毀的收容單元同樣有六間,分别為:培訓部的“貪婪女王”、懲戒部的“一無所有”、本部一區的“碧藍新星”、福利部的“裸巢”、本部二區的“回溯之鐘”、以及……培訓部的“我們可以改變一切”。
閃金狂暴的持續時間為一個小時,除了Binah剛裹挾着威勢出場便瞬間陷入閃金狂暴的研發部四間收容單元以外,在其餘部門發生熔毀的收容單元并沒有額外的降低工作成功率的負面效果,并本應比黯籠更好處理。
但這之中卻有了“我們可以改變一切”這麼個特例。
在一衆W級與A級的高危異想體之間,T級的“我們可以改變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害,可那含羞輕啟期待着使用者的艙室和易進難出的工作特性卻無疑向主管宣告了一個事實——如果主管不想犧牲員工,用員工的生命去處理“我們可以改變一切”的特殊金色熔毀,那麼至少本輪熔毀持續的一小時内,他是怎麼也不可能通過處理全部金色熔毀,利用反噬效果消除Binah的自愈能力,使其短暫喪失攻擊與移動能力。
真是遺憾。
主管在靜止的時光中獨自歎息,視線不由自主地瞥向一處監控屏幕。
那處監控屏幕上顯示着三名文職的身影,其中兩人穿着最基礎的文職制服,能夠一眼分辨出他們分别來自控制部與中央本部,另一人則頭戴“忏悔”,身穿研發自“蜘蛛巢”的EGO護甲“赤瞳”,臉上還扒着一副“被遺棄的殺人魔”的“悔恨”口罩,乍一看分不出來自哪個部門的文職,反倒像是個員工。
隻是護甲的等級太低了些,擁有‘多年’工作經曆的主管不可能給自己的員工穿這種低防護甲,身上的EGO飾品也不會僅有這麼寥寥一兩件。
這僅是一名有了些許工作經曆的文職,而是非是主管的員工。
但抛卻了認知濾網的遮蔽,他們又是如此的相像——因為他們本身便是身處同一世界的人類。
本能地,主管在心中快速計算了一套“赤瞳”與幾件低階飾品的價值,并将之與陷入金色熔毀正在滴滴報錯的“我們可以改變一切”的價值相衡量,手指下意識地拖動鼠标,想要框選那個與員工極為相似的文職身影,命令其進行工作。
主管熟悉設施内的每一處角落,不用去看監控屏幕下方的标号批注,也能一眼認出那是培訓部南側走廊的監控,那名身穿“赤瞳”護甲的文職就在“我們可以改變一切”的房門附近,僅僅幾步路的功夫便能輕松解決主管“無法無傷解除全體金色熔毀”的困擾——用生命的代價。
那名文職是否願意用生命貫徹主管的工作派遣暫且不論,主管的框選指令首先失敗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LOB能源消耗,降低管理成本,活在各項管理條令下的文職從不在主管的精細化操作範圍内,安吉拉也無法通過不存在的工作系統用向文職代為傳達主管的工作指令。
那名身穿“赤瞳”的文職就在那裡,頭頂的“忏悔”箍在頭上,弄亂了她利落紮起的高馬尾,像是一條不合時宜的發帶,暴露了有些稀薄的發際線。皮質的“悔恨”罩在臉上,有些不透氣,高清的攝像頭忠誠記錄她鼻梁上被金屬扣勒印的壓痕,以及下颌與脖頸上幾滴被悶出的汗珠。
她就在那裡,可主管隻選中了一片空白。
就如同那些不争的過去,不同面容不同發色不同性格的文職穿着款式相似的文職制服,帶着标配的武器拿着統一發放的公文包與工具箱,匆匆穿梭在工作區的各個角落,像是一幕幕活動的背景闆,充當着一些無關緊要的流動群演,總被視而不見。
灰白交織的方塊棋格承托着扭曲混亂的異想戰場,不存在的透明圖層永遠無法在原有的架構中被選中。
主管在靜止的時光中沉默着,滾動滑輪放大了監控畫面,拉進距離去看那名的文職的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