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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飯是烤過的紅豆吐司片和藍莓酸奶。
窗外的氣溫比前天低了幾度,奈奈子穿了一件奶白色的粗線毛衣,整個人看起來軟乎乎的。
出門前,她抱着腿蹲在鞋櫃前,猶豫要不要選一雙厚絨的鞋子。
鞋櫃裡的鞋子不多,當季能穿的也就四五雙,從上到下收納得很整齊,視線下移,最底下是靠着擺放的兩雙居家鞋。
黑色的是虎杖的,鞋面印了卡通貓貓頭的那雙是她的,關系很好似的挨着。
習慣了獨居生活,乍一看到這種畫面,感覺多少有些奇妙。
奈奈子很難描述此刻的心情,加速的心跳聲是不作假的雀躍。
她意識到自己在高興。
這點高興的存在,讓她又有點不快。
不該産生的、私密的、難以嚴明的愉悅情緒,感覺特别羞恥,又像是某種提醒。
——好沒出息。
她憤憤地把自己的貓貓拖鞋提溜到角落去了。
對此,虎杖無知無覺,他給花瓶換了水,回來的時候見她還沒選好要穿的鞋子,于是也蹲下來跟着看。
“這個?”他指着雙縫了毛絨扣子的鵝黃色平底鞋,建議道。
奈奈子不采納:“不穿那個顔色。”
和今天整體的色系不搭。
“那這個灰色?”
“不要。”
“那就穿靴子……”
“會磨腳。”
“……”虎杖不說話了,眼睛也變成蒼白的豆豆眼。
奈奈子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在遷怒,一時無話,默了兩秒才去推他:“去外面等我。”
“哦。”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照做了。
盯着女孩子換鞋好像是有點失禮,虎杖關上門,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反思。
但她以前都不介意的。
不想承認這樣的轉變是時間和争吵産生的隔閡。
肯定都是鞋子的錯。
虎杖悠仁悶悶地想。
最後奈奈子還是穿了那雙鵝黃色的毛絨鞋子,原本打算戴的淺藍色圍巾就留在家裡了,這樣搭配起來,鞋子的顔色也不算太突兀。
……
墓園。
提前訂好的花在冷風裡瑟瑟抖下花瓣,門口的管理人員确認預約後,放他們進去了。
“今天是一起來的啊……”關上玻璃門,管理員看着兩人并行的背影,悄悄感歎道。
也難怪他會這麼說,因為實在是印象深刻。
大概是幾年前了,那時候這兩個還都是年紀不大的學生,資料上落款的名字寫得方方正正的,根據經驗很容易能判斷出來,這一家應該是沒有更年長的人了。
隻剩小輩們相互扶持了麼……他當時是這麼猜測的。
可實際上是,後來兩人幾乎不會同時出現,像是約好了一樣,就算極其偶然有‘撞車’的情況,其中一個看到了登記表,也會刻意錯開。
所以像今天這樣,能看到他們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的情形,算是相當少見了。
奈奈子也記不清上次和人一起來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有一年她回來,新田小姐陪她來過。
不過也就隻是按部就班的祭拜供奉,不會長時間逗留。
但今天或許會待的久一些……
碑前的落葉被一一掃淨,換下已經枯萎幹癟的花枝,奈奈子站在墓前呼出一口白汽。
去台階那兒等一會兒吧,她這麼想着。
隻是一轉身,虎杖很快也跟了上來。
奈奈子和他拉開一定的距離,想了想,還是編了個借口:“你待在這,我去交管理費。”
“我不能去嗎?”虎杖悠仁懵懵懂懂地問。
“不用,一會兒就能辦好。”
她答得冷淡又幹脆,虎杖隐約察覺了什麼,停下步子,糾結兩秒随即囑咐道:“不能太遠。”
“嗯。”
奈奈子估算了遠近,順着來時的坡往下走,路過兩排小型佛像,找了個沒人的台階坐下。
并沒有什麼管理費要交,這樣的費用都是以年為期限的,奈奈子說了謊,她隻是猜他也許會有些單獨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