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虛空關閉後,智慧宮比往日熱鬧許多,不少學者與學生湧入圖書區域,對着文獻資料無從下手,有些人習慣了喂到嘴邊的知識,現在都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來獲取和整合信息。
“含章學弟,好久不見了,你來查資料嗎?”
原智慧宮大掌書已在數月前退休,倒是幸運地躲過了造神風波,目前候補人選中呼聲最高的是知論派的裡法特和素論派的維克拉姆,其中維克拉姆是含章過去在咖啡館認識的牌友,交際能力與口才都相當出衆,頗有人緣。
“維克拉姆學長,早上好。”
“前陣子你都沒去咖啡館,賽諾說你在家休養,我還有點擔心,今天能看見你可太好了。對了,伊斯坎德先生恢複得怎麼樣?”
“老師很快就能出院了,前兩天他還想在健康之家給我們開組會。”
“呃……紮卡裡亞醫師可沒那麼好說話。”
“所以醫師勒令我們收走病房裡所有資料,在出院前不允許老師進行任何學術研究。”
“昨天我還碰見阿弗拉圖,他幾乎用滿了借閱上限,帶着一大批書走了,希望他的研究能夠順利吧。” 維克拉姆陪着含章走到權限較高的圖書區域,驗看了賢者簽字的許可後準予放行,“雖然是老生常談,但容我再強調一次——請保護好這裡的文獻書籍,虛空關閉的現今,他們都是無價之寶。”
告别學長後,含章走入明顯清冷許多的藏書區。
從廣義來說,曆史本該是過去本身,不管過去是什麼——可經由他親眼所見,浩如煙海的記錄均為源自地脈及世界樹的偉力所改變,千樹主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曆史長河中,所有指向都被更換為小吉祥草王——那麼提瓦特存在至今的曆史究竟是真實的過去,還是僅僅是他眼前的這一行行文字呢?
坐在窗邊的青年掩上書卷,陷入沉思,有淡綠的藤蔓從窗外悄悄爬上他的肩頭。
[在為什麼事苦惱嗎,含章?]
“納西妲?”含章看了一眼時鐘,好奇地問,“你們應該都在開會?”
[有兩位妙論派賢者候選人選擇用非語言的方式進行溝通,大家的精神為之振奮,就像高濃度草元素裡落下了火星,轟轟烈烈地炸開了——主持會議的艾爾海森宣布休會半小時,他看上去有些不高興呢。]
根據納西妲的描述,含章想象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不由握拳湊到唇邊,努力壓下笑意。
“納西妲會覺得累嗎?”
[應該說是非常新奇的體驗吧。我已無法回憶起最初是懷着何種心情與當時的賢者們建立了教令院,但能夠再次與大家共同參與制定須彌将來的道路,很開心,感覺這五百年來的學習和堅持都沒有白費。]
“納西妲,假如我想問……”
含章忽然停頓,他意識到所想的問題已接近某條不容涉及的界限,或許納西妲本身也猜到了什麼,所以才會特地從百忙中單獨來找他——但他和空之間早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必須對過去保持緘默。
所以最後他問:“納西妲,第一次通過夢境見到你時,我就有熟悉的感覺……我們,在更久之前見過面嗎?”
藤蔓伴着微風沉默,随後輕輕觸碰他的鬓發。
[我曾通過夢境與過去的“你”交談。]
[他是“你”,也不完全是“你”。如果對追尋過去感興趣——千壑沙地以北,昔日曾為災厄開端的地底,也許會有你想知道的線索。]
[但與我相遇并相識,帶給我感動與歡欣的,一直是現在的“你”哦,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