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地上,軟趴趴的躺着兩隻幼崽,他們呈奇怪的姿勢癱在地上皮毛染血,其他兩隻不知道卻蹤迹不明。
地上有車輪行駛過的痕迹,但人和車已經不知所蹤。
安折想起那隻兇戾的老鷹,他快速的朝着兄弟爬去。
他将一隻翻過來,獵豹軟塌塌的随他擺動,隻見小獵豹一隻眼睛空空如也,些許筋肉絲垂在空中吊着一隻眼球。
另一隻身上也都是咬痕啄痕,安折向天上望去,不時有幾隻飛鳥落下在瞪羚身邊覓食。
另外的兩隻幼崽,大概率已經被老鷹抓去了。
而他們的母親,卻無影無蹤。
安折知道,如果她還在不會任由自己的孩子落得這樣的慘狀,唯一的可能隻有一個,她已經被雄獅咬死了。
心裡空落落的,一陣陣酸楚将他包圍。
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經将他們當成親人,而現在隻留下他一個。
但他不敢在這裡停留太久,那些猛禽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來。
安折将兄弟的屍體叼着,他奮力的将他拖到一邊的草叢中,然後又折回将另一隻也拖過去。
半米高的草叢很好的掩蓋了幼崽的屍體,他将倆兄弟并排放在一起,一遍遍給他們舔着毛發,最終将搜集來的雜草和小石塊蓋在他們的身上。
天上,鳥類來來往往,安折不知道那隻老鷹何時會突然出現。
雜草将倆兄弟遮的嚴嚴實實,一塊塊安折搜集的石塊壘在上面,小小的鼓包是安折為四個哥哥為母親做的新墳。
安折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小鼓包,他狠心的轉頭朝着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初升的太陽從東邊爬起,天亮了又是嶄新的一天。
但獵豹母親和四隻幼崽,卻永久的停留在這一刻,安折會帶着一切重新出發,他朝着東邊奔向太陽。
“咔嚓!”
爪子正好踩在一個枯樹枝上,鳥類聞聲登時四散。
那邊躺着一隻斑馬,他面朝着安折席地而卧,呆滞的目光中透漏着一絲絲麻木。
不尋常……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這些食草動物聽覺發達,應該在他來之前就唰的一下消失不見了,怎麼會卧在地上?
斑馬眼神木然的望着一處發呆,就好像到來的不是一隻食肉動物,而是自己的同類。
安折越往近走,才越發現不妙,他停下腳步,空氣中散發着一股腥臭味兒。
這味道刺鼻惡心,安折張大嘴巴幹嘔一下,差點吐了出來。
他想起了自己高中,有個北方的室友過年來拿了家裡做好的肉。
但最後沒吃完,大家都忘了。
後來總覺得宿舍臭,而且越來越臭,連隔壁同學都調侃他們是不是每天都吃螺蛳粉。
後來大掃除才從犄角旮旯裡發現了端倪,塑料袋裡裝着放壞的肉,拿出來就臭味熏天,大家同時跑到陽台上拼命呼吸新鮮空氣。
最後帶了四五層口罩,深吸一口氣沖進宿舍憋着氣套了好幾層垃圾袋才收拾好。
那味道,是他們宿舍所有人的心理陰影,隻要想起就嘔吐。
安折好像又聞到了那股味道,和爛蔬菜爛水果爛雞蛋不一樣。
是獨特的,爛肉獨有的腥臭。
他邁着步子來到斑馬身邊,瞬間眼睛瞪大,驚的他話都說不出來!
這隻斑馬腿部受傷潰爛,腥臭味兒就是從他的傷口處傳來的。
紅黃色的液體黏在傷口上露出森森白骨,一大片血淋淋的肉從裡面翻出來,白色的蛆蟲在那爛肉裡蠕動着。
與此同時,還有無數隻蒼蠅環繞着他,在他的爛肉上吸取養分繁殖孵化,簡直是天然的培養皿。
可憐的斑馬睜着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時而發呆時而轉動瞳孔。
有時他試圖站起來,但兩隻前爪無力的在土地上蹬了好幾下,除了揚起來的塵土,爛死的下半身一動不動。
他的靈魂與□□被強硬的一分為二,一半向生,一半向死。
半死不生,親眼目睹看着自己腐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