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戴斯予往後，将枕頭豎起，找了個舒适的姿勢靠着，開了頭：“你還記得卡奈大學旁邊那家餐廳嗎？”

“記得。”梁承安印象深刻，“服務員說照片很珍貴，有很多大人物，我猜有你，還真找到你了，我還想繼續找他的，你當時是找到他了，對吧。”

“嗯。”戴斯予抱着腿說，“你在找的時候我就很怕你看到一樣的臉，怕敗露，也怕你會多想，怕你覺得我騙你，不喜歡我，都是我故意勾搭你，對不起，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回頭看，梁承安發現那時他也是一根筋：“是我一直要纏着你的。”

“你有問我他是不是同學，算，不過我們的關系不僅僅這麼簡單。”戴斯予臉埋得很深，“我們很小就認識了，他是我父親買回來的玩伴，一起上學一起玩鬧，可以說得上是形影不離，你也知道我的性格，還挺瘋的，他會保護我，這就導緻我會依賴他。”

梁承安沒想到交情如此深，難怪難以割舍，一起長大，說起來真羨慕。

上前摸摸他的腦袋：“不悶嗎？”

戴斯予擡起頭，腿伸直：“後來我們就一起出國留學了，到了陌生的環境，就更加依賴他，表面上我是少爺，他什麼都聽我的，其實都是他在管我，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他和你不一樣，他很嚴肅很霸道。”

通過他的描述，梁承安開始拼湊阿耀：“是他先喜歡你，還是你先喜歡他。”

“應該是他先喜歡的我。”

梁承安爬到他的旁邊：“什麼叫應該。”

“他是這樣和我說的。”戴斯予腦袋往他肩上靠，“說到後面你就知道了。”

梁承安手臂穿過去，摟着他的腰：“你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他。”

“久而久之，當其他同學都有約會成雙成對的時候，我也告訴過他有喜歡的女孩不要錯過要大膽追愛，晚上不回來也行，他跟我說不會，有一天他真的沒回來，那天我一晚上都在等他。”

梁承安發現他也是個奇葩，居然平靜地聽他說：“通過這件事意識到的。”

“還不是，我很遲鈍。”戴斯予娓娓道來，“我隻是覺得别扭，是我的朋友點醒了我。”

梁承安記得他的每一件事：“沈若風。”

“是。”戴斯予說，“我了解到自己的心意後，就對他表白。”

“你們就在一起了。”

“沒有。”戴斯予隐去了一些細節，“他以為我在玩他，是裡面存在一些誤會，解釋清楚我們就在一起了。”

“又是為什麼分手。”

戴斯予稍作停頓。

梁承安大概知道一定發生了大事，不然以兩人的感情不會鬧得很厲害。

“家裡人不同意，也不應該，他說他壞，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進入回憶，戴斯予好似又回到了那個晚上。

他不相信阿耀是吃裡扒外、狼心狗肺的人，一直在找他，想聽他親口對自己解釋。

卻不想，人是等到了，等來的卻是一刀兩斷。

他親手将他們的愛情摧毀得一幹二淨。

一想到這，心髒像是被狠狠攥住，難以喘氣。

戴斯予往他懷裡縮：“有點冷。”

梁承安将被子扯過來蓋住：“如果這段回憶讓你實在是痛苦的話，不要說。”

“我要說。”戴斯予不可能停下來，“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回國之後我當了演員，他進家裡的公司給我哥哥當秘書，都很忙，感情還是依舊，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回家沒看到他，哥哥告訴我說他貪污了一筆錢，還偷了公司的資料，接着就不見了。”

梁承安察覺他在發抖，揉搓着他的手臂。

戴斯予很平靜地說接下來的話：“我不相信，我找了他很久都沒找到，有天晚上我回到房間他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好開心。”

梁承安可以猜想到接下來的話：“但是他卻狠狠傷害了你，是嗎？”

鼻尖一酸，眼眶泛紅，戴斯予忍着淚水說：“嗯，那麼久沒見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分手，他說他在我家一直都是沒有尊嚴的苟且偷生，他有能力要展翅高飛。”

原來是這樣，梁承安總算是來龍去脈，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受到傷害，他也不好受。

“他還說。”戴斯予想忍住不哭的，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流下來，再次提起，心還是碎了一地，“他說，他根本不喜歡我，都是為更好的生活，才迎合我，還說我讓他感覺到，惡心。”

最後兩個字，他是擠出來的。

“不要忍着，哭出來要好受一些。”梁承安輕拍着他的背。

被安慰，戴斯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傷心，抽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因為呼吸急促，開始缺氧，手也開始抽筋。

梁承安能做得實在太少，陪着他、抱着他，給到他應有的陪伴和安慰。

“哭吧，我在呢。”

戴斯予口中的壞還是太輕，他看那個叫阿耀的人是惡。

戴家将他養大，送他出國留學培養他，他不感恩居然還背叛。

典型的白眼狼。

“明天，還要拍戲，眼睛會腫，我不能哭。”戴斯予還惦記着工作，可眼下他哪能理智得了，也顧不了那麼多，“他還說他要和别人結婚，嗚嗚嗚嗚～”

戴斯予說一段哭一段：“後來我生病要死的時侯，我讓哥哥聯系他來看我最後一眼，他都沒來，他太壞了。”

“壞透了。”梁承安對他那是百般厭惡。

戴斯予眼含熱淚：“其實，我還是不相信他不愛我，我到死都堅信他有苦衷，我是不是很傻。”

“傻瓜。”梁承安手一伸拿來紙巾，給他擦眼淚，擦鼻涕，“恨他嗎？”

“恨。”

“又愛又恨。”

愛恨交織，梁承安徹底明白，他為什麼忘不掉阿耀。

對比起他們的感情，他和阿耀的感情算得上刻骨銘心。

戴斯予趴在他身上休息了會兒，等到面上的溫度降下去才說：“我已經說完了，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不會。”梁承安無論如何都不會嘲笑一個付出真情的人，“你太重感情了，才難走出來，你更愛他，會想到他，懷念他，是正常的，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

将心事吐納出來，心情好了很多，戴斯予在他懷裡蹭了蹭：“你現在不生氣了嗎？”

無病呻吟完全好了，梁承安認為他們之間的那點事根本不算什麼：“我都心疼死了，早點跟我說多好，一個人憋着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