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遲一時無語凝噎，隻是看着宋繡，心裡堵得發慌。

“小陸那孩子我看了，是個好孩子，對你應該也是真心，有他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了，今後就和他好好過日子。過日子難免都會有吵鬧磕絆，你那脾氣我知道，倔得很，還死犟，有時該退讓還是要退讓。”

季遲眼睛發澀，勉強笑了下：“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讓着他？”

“你我還不知道了？過去那會兒，你妹把你鋼筆摔壞了，你都能氣她半天。”說起往事，宋繡笑了笑，宋繡其實笑起來很好看，眼睛甜甜的，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大美女。

季遲看着宋繡笑着笑着心底難過壓不住：“舅媽，您為什麼不和楊成和離婚？”季遲問出了這些年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早些年的時間，你舅舅其實不是這樣的，他對我很好……後來是我不争氣，生不出孩子……”

季遲眉深深皺起來：“這和您有什麼關系？孩子的事從來就不是一方的問題，說不定是楊成和……而且這也不是他那樣對您的理由。”

宋繡搖了搖頭：“小遲你不懂……後來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離婚，但我想到早些年他的那些好，又狠不下心來。後來有了你妹妹，孩子總要有一個完整的家吧，也就這麼忍着，過來了……”

“可是您有沒有想過，這樣的結果可能并不是小姝想要的。”

宋繡茫然了，一臉空白。

季遲心底默默歎出一口氣，好言道：“舅媽，這次好了之後，就和楊成和離婚吧，不要再和他耗下去，到時你搬來我這兒住，我們好好生活。”

他握住了宋繡的手，這個善良的，但卻懦弱缺乏自我意識的女人，季遲很想拉她一把。

宋繡拍拍季遲的手：“再說吧，我還不想打擾你和小陸。”

“不打擾，他也會很歡迎。”

季遲沒有和陸見商商量過這件事，但他知道，陸見商一定不會拒絕他。

宋繡最後也沒有說好還是不好，季遲也死活沒有收宋繡遞來的卡。

第二天一早，宋繡就被推進了手術室，季遲、陸見商和楊姝在外面等。

随着時間的流逝，楊姝越來越坐不住，焦慮地走來走去，一邊季遲倒是安靜坐着，時不時會看一眼手術室的門，陸見商知道他也緊張，沒說話，也隻是安靜坐在季遲身邊牽住他的手。

四個小時左右，手術室的燈總算熄滅，宋繡被推了出來，幾人一擁而上，宋繡手術狀況還算穩定，直接推回了病房。

等安頓好宋繡，幾人又去了醫生辦公室，得到的消息卻并不好，宋繡的癌細胞已經發生了一些小範圍轉移，不容樂觀，後面隻有一步步來看。

“先回去吧，不管怎樣，我們都治到底。”季遲心情沉重還得安慰楊姝。

宋繡醒來後看見三個孩子都在她的床邊，她虛弱笑了笑，想要說點什麼好讓幾個孩子放心，開口卻發現嗓子啞得厲害，有氣無力。

季遲看見了上前安撫：“您先好好休息，有什麼話等好些了再說。”

不久後宋繡又睡了過去。

季遲和楊姝商量了晚上由他來守夜，時間還早，陸見商先帶季遲回家去取一些東西。

一路上季遲都興緻缺缺，看着車窗外不太想說話，陸見商打開車載音響想讓季遲心情好一些。

“陸哥，等空了我們都去預約一個體檢吧。”季遲不知想到什麼突然開口。

陸見商愣了一下，答應了：“好，都聽你的。”

“還有你的頭……”季遲心事重重，“還是得想起來……總這麼也不是一回事。”

季遲最近都在考慮他和陸見商的關系，可不管他如何去考慮，陸見商已經忘記他們離婚的事就是一根刺，紮在季遲的心底，讓他總有一種現在的一切都是偷來的不安感。他不确定想起來的陸見商又會如何決定。

陸見商沒做聲，他不是沒想過向季遲坦白，可時間越久，坦白的話越說不出來，陸見商已經在考慮再上演一出突然恢複記憶的戲。

“下次體檢的時候，也約個複查吧。”季遲淡聲道。

“……好。”陸見商勉強應聲。

車開過小區門口的時候，季遲突然看見一個此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是物業。

季遲當然知道物業這時候給他打電話來是因為什麼事。

季遲不自覺收緊了手，握緊了手機。

陸見商見季遲不接電話，有些奇怪，随口問了一句：“遲遲，你電話，不接嗎？”

季遲像被什麼燙到一樣，看了一眼陸見商，随即他後知後覺自己有些失态，又恢複了鎮定。

當着陸見商的面按滅了手機，露出一個笑來：“看起來應該是推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