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商低低笑出了聲：“對不起，連累你了，一會兒我去廚房給你煮碗面。”

季遲沒有接話，直接問道：“你和你爸一直都這樣？”

“都哪樣？說不到兩句就開吵？”陸見商回想了一下，“其實小時候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父親，可是後來他讓我母親傷心了……說實話，我不怨他，我明白每人有每人的選擇，包括婚姻，他和我母親都做出了選擇，隻是這個選擇從來沒有包括過我……其實他也算一個好父親了，隻是有些隔閡，産生了就不是那麼容易消弭。”

季遲大概能懂陸見商的話裡的意思，他也沒什麼能勸陸見商的，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很多東西隻有陸見商自己這個當事人才能切身體會。

“所以這次你說帶我度假，其實根本是想帶我來你爸這兒？”

這也是季遲聽陸知行說了之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的。

陸見商沒有否認，但也沒完全承認：“一半一半。”在季遲的注視下，陸見商繼續說，“新年的第一天，我确實是想要和你待在一起……”

“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我怕你不答應。”既然談話已經到了這裡，陸見商順着話題繼續往下說，“季遲，你是個很好的演員，缺的隻是機會……你現在的經濟公司……你有沒有考慮過離開JM.。”

季遲沒想到陸見商會提這個，見對方神色認真，季遲也認真開口：“是想過，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為什麼？”

“我這邊解約會需要賠付一大筆的錢，你也看到我現在的經濟狀況了，我承擔不起……”季遲看陸見商快脫口而出，趕在他之前制止，“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也知道我不會接受，所以還是别說了。你的好意我心領，謝謝。”

陸見商自然知道季遲的原則和驕傲，知道今天是說不動了，點到即止，識時務結束了話題，沒有繼續往下說，反正來日方長。

季遲站起了身，哈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快被凍僵了，冬季原本就冷，更何況這是在深山裡，溫度更是直接低了好些。

“進去吧，别一會兒凍感冒了。”

陸見商向季遲伸出了手：“拉我。”

季遲看了陸見商一陣，此刻的陸見商看起來敏感而又脆弱，就像一個離家的孩子。一想到他是為了自己才回來的這裡，季遲整顆心都軟了，做不到鐵石心腸。

“走吧。”

季遲拉起陸見商，手就被他拽進了手心裡，接着藏進了他的外衣口袋。

“怎麼這麼涼，出來也不知道多穿兩件衣服，回頭再生病了，快進去……”

啰啰嗦嗦，陸見商皺起眉唠叨個沒完，快步拉着季遲往屋内走。

季遲有些啼笑皆非，看着帶着自己快步走在前面的罪魁禍首，也不知道是誰先大冬天跑院子裡吹冷風的，現在反倒數落起他來。

進了屋，宋明豔立馬招呼人拿來了帕子，讓陸見商和季遲擦一擦身上的水汽，又燒了熱茶給兩人倒上。

“見商，你爸爸沒有惡意的，你别往心裡去。”宋明豔一邊忙活一邊為陸知行說話。

“我知道宋姨。”陸見商接過了宋明豔的茶，溫和一笑，“您去歇了吧，我和遲遲也準備歇了。”

宋明豔聞言點頭：“你的屋子早早我就讓人打掃幹淨了，如果缺什麼你再跟我說就是。”說完又反複叮囑了好些，才自己回了屋。

陸見商的房間還是那一間二樓靠走廊邊的，上一次兩人剛結婚那會兒季遲過來就是住的這裡，幾年過去了，房間一如曾經，看上去和記憶中一樣。

“你先去洗漱，我去去就來。”陸見商說着又鑽出了房間。

季遲不管他，自己去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洗完再出來，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陸見商也在這時候進來了，手裡還端了兩碗熱騰騰的面。

陸見商把碗往一邊的桌子上一放，被燙了手一樣趕緊摸耳朵，邊摸邊笑道：“快來吃面，熱乎的，填填肚子。”

季遲驚訝，沒想到陸見商還真去下面了。

“快來吃，老陸的廚房什麼蔬菜都沒有了，我這還是去他四季恒溫菜園裡摘的菜，就是他菜園的菜也都還是幼苗，不過也能吃了，你快嘗嘗，還新鮮着呢。”

陸見商一邊抱怨一邊催促。

季遲走過去看，面的最上面果然還飄着幾根小幼苗，可可憐憐，鮮嫩欲滴的哀歎着成長就到此為止，忍不住就笑了：“你爸要是知道了又得瞪你。”

“不管他，我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陸見商把筷子塞季遲手裡，随即自顧自大吃了一口，又用眼神示意季遲快吃。

季遲看着眼前的面又看看陸見商頓時百感交集，他想了想開口：“陸見商，其實你不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