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很早就沒想放你走,這段時間一直在計劃着怎麼留你,那天晚上他們以我的名義組了一個局,本來他們計劃那天就對你下手,我也是那天才知道他們的具體計劃,幸好那個飯局你沒去。”
其實沈尋知進門以後就有些後悔,他不該答應賀言聲過來的,他們并不是特别相熟的關系,堂而皇之杵在這裡聽一些秘辛,這實在是……
他本在安安靜靜地當背景闆,聽見這話呼吸不由一滞,下意識擡手揉揉鼻子,緩解自己的尴尬。
賀言聲問:“那天在劇組是你給我塞了紙條提醒我,想讓我小心?”
“對,我知道公司會有動作,他們害怕計劃敗露,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監視我,手機也被監聽了,我沒辦法聯系你。”
黎佳藝右手緊捏着左手,用力的指尖發着白,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賀言聲又問:“如果他們真的看你這麼嚴,你怎麼有機會給我報信?”
“我助理不怎麼機靈,我跟她說給劇組送點吃的,刷刷好感,順便降低你的戒備心更好下手,這才找到機會給你通風報信。她知道我手機有監聽,所以也放心,趁她給其他人發東西的時候,我偷偷用眉筆寫了紙條塞進去。”
賀言聲沒吱聲,他眼皮微垂,注視着黎佳藝:“這麼說,你不是自願的?”
“當然不是!”黎佳藝大聲回答,又降了些語調,弱弱倔強一句“我不是……”
黎佳藝說着,便把手伸進床頭櫃和床之間的縫隙裡,半響居然摸出來個錄音筆,她把錄音筆遞給賀言聲,表示自己真的無辜又無奈。
沈尋知聽到這裡,已經和可憐的黎佳藝完美共情了,他一邊不齒公司的行為,一邊狂降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小姑娘臉皮薄,他也薄。
“你為什麼要幫我?”
賀言聲把錄音筆接過來,在手中把玩着。
“因為我是你的粉絲啊,我很喜歡你,賀老師。”
聽見這話,賀言聲突然偏頭笑了一下,喉結跟着短促顫動。如果不是他說話時的表情看起來不對,人都覺得他心情很好。
他低頭看着錄音筆,手上的動作沒停,啟唇說道:“黎小姐,給你一個忠告,用謊言取信他人的時候,永遠不要把别人當傻子。”
整個空間的聲音戛然而止。
黎佳藝瞪大了眼睛,濡濕的睫毛貼在眼邊,看起來楚楚可憐。
被她看着的對象目不斜視來到衣櫃,從包裡拿出那支被關了一夜小黑屋的手機,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确認手機還有餘電,賀言聲立刻給羅小羅發去信息,接着轉身就走,沒有再與黎佳藝糾纏的打算。
眼看賀言聲要走出房間,黎佳藝突然從床上撲過來,顫抖的手指握住賀言聲的衣角,盡量調整呼吸讓自己看着沒那麼慌亂。
“賀老師,您、您說什麼?”
僞裝得再好,微微發顫的語調又将底牌掀得幹幹淨淨。
“咳咳。”賀言聲頭疼的厲害,懶得站在跟她掰扯,字字句句不容辯解:“我相信你剛才說的是事實,但我也認為,你沒有說出全部的事實。”
鎮壓信息素暴亂的疼痛又翻上來,賀言聲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雙眼緊閉,反而顯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味道。
他把桌前的椅子拖開:“你說你飯局才知道公司的具體計劃,我暫且認為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又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錄音筆?”
“如果是給我寫紙條那會兒就備下了,你打算錄什麼?公司對我下黑手内容?你說你在飯局上知道的計劃,飯局已經過去幾天了,這期間隻要你報|警,我相信這段錄音裡的内容足夠Omega保護協會端了公司。”
“那反過來,如果錄音筆是你飯局之後準備的……我不認為公司會将自己的計劃對着另一個受害者和盤托出,他們更不會蠢到在告訴你一切後,還信心十足認為你能自願被獻|祭,甚至還讓你在他們嚴苛的看管中找到機會弄來一支錄音筆。”
賀言聲看着張嘴無言的黎佳藝,不緊不慢判下她的死刑:“黎小姐,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公司計劃的?你,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受害人嗎?”
随着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黎佳藝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退的幹幹淨淨,煞白的小臉淌過一滴眼淚,淚滴落下正好砸在她緊攥的手上。
“賀老師我……”
賀言聲從頭到尾情緒都沒什麼變化,反而更瘆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黎佳藝,說實話。”
黎佳藝緊咬嘴唇,眼看賀言聲的耐心耗盡,認命般地說出所有事情。
“沒錯,我确實早就知道了,從他們開始計劃的時候,我就是局中人。”
日初撥開朝雲,流光淌遍大地,某一縷從卧室窗外透進來,落在地上成了分割線将屋子分作兩半。
沈尋知在分割線的這頭,他不着痕迹往後退了一步,卻忘了自己幾乎是貼着牆站的,鞋跟撞到牆的瞬間被震了回來,險些失去重心。
但此時他根本顧不得這些,滿腦子都在消化剛剛聽到的内容。
怎麼辦,瓜吃得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