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沐浴之後,換上幹淨衣服,與蕭歲溫一同回到了房中。
遊桑已經拿來幾盤果子,手裡還剝着一隻烤紅薯,見二人進來,他道:“二位大人喝茶,剛沏好的。”
“楚衣呢?”紀慕人沒有在意“大人”這個稱呼,或許是他已經聽慣了,他回首看了門外。
“在廚房呢。”遊桑道:“本來在井邊洗臉,我見洗不幹淨,燒的熱水還剩不少,便從他屋子那邊把他浴桶搬來了,在廚房洗呢。”
紀慕人微驚,他接過蕭歲溫給他遞來的熱茶,道:“你把浴桶搬來了?你一個人嗎?”
“叫了點幫手。”遊桑把剝好的紅薯放進盤子裡,朝門口看了一眼。
紀慕人喝了一口熱茶,奇怪道:“在這幻境之中,有誰會聽命于你?”
遊桑傾身朝前,道:“這就是我要說的事,二人大人隻知這是幻境,可隻是什麼人設下的幻境?”
紀慕人回憶了一下,道:“紀府并未與他人結過仇,要說是妖或神布下的幻境,那必定都是沖我來的,沖我來的人太多了,這就難猜了。”
“幻境不僅妖神可設,凡人也可。”遊桑又朝門外看了一眼,道:“我之前查看了一下紀府結界,結界能被我的彎刀劃破,雖然很快又會重合,但我既非妖,又不是神,如何能破這結界?”
紀慕人和蕭歲溫都望着遊桑,好像都有什麼猜想,遊桑繼而一笑,又道:“二位大人都知道我來自哪裡吧。”
紀慕人道:“你是說,這是蠱毒?”
“沒錯。”遊桑拿起一顆果子,站起身咬了一口,走到二人身後,正對着門,道:“我剛才又去紀府别的地方繞了繞,不僅毫發無傷,還能指使下人幹活,這不足以說明,他們把我當做了這裡的主人嗎?”
紀慕人對蠱毒了解不深,問道:“隻要是苗疆來的人,都會被幻境當做下蠱之人?”
遊桑搖頭,他一口塞進那顆果子,轉身道:“蠱毒之中,幻境蠱最難,不是一般人能下的。”他頓了頓,又才說:“苗疆王室之後才能做到。”
蕭歲溫沒什麼反應,低頭轉着茶盞,時不時看看紀慕人的杯子,給他添茶。
紀慕人卻一轉身,看着遊桑道:“難怪,初見時便覺得你身份不同,那古刀就不是一般人能随身佩戴的,原來你是苗疆王室之後?是什麼契機,讓你成了‘送行者’?”
遊桑擺擺手,道:“這個說起來就複雜了,咱們現在知道這是什麼,便能有法子解了。”
蕭歲溫忽然擡眸,懶懶道:“不是說蠱毒難解嗎,這樣複雜的蠱,能解?”
“的确解不了。”遊桑見紀楚衣系着衣帶從外面走進來,他呆呆看了會兒。
紀楚衣打整幹淨,十足一副世家公子的摸樣,他生的白淨,眼神清澈,擡眸一笑間像一隻玉雪玲珑的小犬,遊桑看的發出一聲笑,轉身走到桌前,道:“但蠱毒可以轉。”
紀慕人和蕭歲溫都擡眸,望向遊桑。
“你們在說什麼?”紀楚衣帶着一身熱氣,一進來就看見桌上的烤紅薯,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烤紅薯!這是哪來的?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吃吧。”遊桑将裝着烤紅薯的盤子推向紀楚衣,想打趣兩句他肚子打雷的事,一想又沒說出口,低頭倒了杯水給紀楚衣。
蕭歲溫看紀楚衣吃的歡,伸手拿起一個蘋果,徒手掰成兩半,遞給紀慕人一半,他咬了一口蘋果道:“轉去什麼地方?”
紀慕人接蘋果的時候一愣,他想起很久以前,身邊那隻小獸哭哭啼啼,但又問不出發生了什麼,于是他伸手摘了一顆蘋果蹲下身遞給那小獸,安慰道:“蘋果有平安之意,你現在吃了它,以後便會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哦。”
小獸哽咽着接過蘋果,用兩隻稚嫩的小獸使勁掰,掰了好久都沒掰開。
扶櫻問:“這是要做什麼?”
小獸支支吾吾吸着鼻子道:“我要把我的平安分給你。”
扶櫻一笑,接過蘋果,掰成了兩半,但是掰的不太均勻,于是把稍大的那一半遞給小獸,笑着道:“那我就沾光啦。”
紀慕人呆呆看着蕭歲溫,蕭歲溫感受到身旁的目光,以為紀慕人有話要說,于是轉頭看向紀慕人。
四目相對,紀慕人晃了晃手中的蘋果,笑着咬了一口。
蕭歲溫跟着一笑。
遊桑移開眼眸,歎了口氣,眼睛一轉,就見紀楚衣吃完了烤紅薯,許是噎着了,水又喝完了,他伸手要拿蘋果,遊桑幫忙挑了個紅的給他。
“謝謝!”紀楚衣吃了紅薯,接着一臉享受,閉眼啃着蘋果,覺得小命保住了。
遊桑偷偷一笑,又道:“蠱毒是在人身上下的,自然隻能轉到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