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被調換的劍才是直直插在了他的死門上,偏生還無從查起。
劍是什麼時候被換掉的?劍上沾染的是死者的血嗎?後園是兇案現場嗎,或者宮女是死後被拖至那處的?嫁禍之人既然能有手段在宮中殺人,為何不直接殺掉他,而是兜個大圈子來誣陷他呢?
腦海中奔湧的思緒簡直炸得初弦頭疼,如同被全世界針對的感覺郁悶至極。初弦望着盤中的飯菜,連筷下的珍肴看起來也不香了。
中玥皇帝政務一向勤勉,就算夜深,也仍未回到寝宮休憩,而是命人掌燈于禦書房内批閱奏表。
剛至二更時分,他疲憊地揉了揉眼,放下手中朱筆短暫歇息。守在門旁的内侍見狀上前為皇帝奉茶,并輕聲道太子殿下在殿外候了多時,請求觐見陛下為大将軍府大公子求情。
皇帝了然于心地笑了笑,道:“太子是不想打擾朕處理政務,這才叫你不需立即通傳的吧?”
内侍垂首稱是。
“叫他到暖閣候着。”
内侍退下之後,皇帝慢悠悠地飲下一盞茶,這才踱步走了出來。韓元啟自進入暖閣開始就一直跪着,此刻更是将頭伏得更低,懇求道:“兒臣懇請父皇饒恕衛文初。”
皇帝坐下道:“此事尚未定論,你不必早早為他出頭。”
韓元啟憂心道:“文初他被押在刑部大獄中,缺衣少食,兒臣不忍他受苦。請求父皇允準,許他到我的宮室處軟禁聽審。”
“他桀骜不馴,恃寵而驕,你竟還敢将他帶回宮來?”
“父皇!”韓元啟急忙叩首道,“文初他或許是無辜的。”
皇帝無奈将太子扶起,道:“朕明白,你是顧及着幼時的情誼,外加他救過你的命。可是作為太子,你要記住,他救你是身為臣民的本分,犒賞千金之巨已是綽綽有餘。若他敢挾恩圖報,就算沒有後園之事,等待他的也隻是死路一條。”
韓元啟立刻回道:“文初他不敢。”
“他不敢嗎?暫且不論他的種種狂悖之舉,袒護外族,毆打本族仕宦子弟,單此一事,就已為朝堂所不容。”皇帝将手中的一道奏表遞出去,繼續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韓元啟接過一看,頓時面如死灰。
這是鎮國大将軍所呈上的,上書鵬安樓伶人初弦并非其長子衛文初。長子早已于十數年前被南川人所害,近日才尋到長子屍首與當年目睹的證人,屍首已送入祖茔安葬。
韓元啟喃喃道:“怎會如此……”
皇帝道:“這并不意外,連親生父親都放棄他了,你又何必再為他求情。如今他是否殺人已不再重要,單單欺瞞皇家冒名頂替之罪,便足以枭首示衆了。”
見太子面露不忍,皇帝又慈心勸道:“朕明白你舍不得與他的幼時情誼,但身為太子,應該審時度勢當斷則斷,這樣才能保全皇家威嚴與顔面。”
韓元啟沉默良久,最終低下頭道:“兒臣明白父皇苦心。”
太子退下後,皇帝回到禦書房繼續處理政務,閑暇之餘拿起禦案上的小物件把玩。
那是皇帝近日新得的物件,是個繪有微笑的小孩童模樣的不倒翁,搖搖晃晃憨态可掬,甚是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