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妃的生辰在清明後的第四天,前兩天的細雨霏微,浸潤百花,将滿園春色洗的愈發絢麗。
接到景王府的暗示,望甯城各家适齡的小姐個個打扮得比花還嬌,往院子裡一聚,就是一叢叢會笑會害羞的花。
江溯舟看着湖對岸的美人們,神色漠然。
定安侯夫人打量着對岸的少女們,側首問江溯舟:“舟兒,有中意的姑娘嗎。”
江溯舟不答,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整個人的恹恹的,若是他有耳朵和尾巴的話,此刻肯定也是耷拉下來的。
定安侯夫人有些發愁,她也是最近才發現的,自己這個兒子似乎對女子不感興趣。
今日趁着景王妃壽宴,她打算驗證一下。
“舟兒啊,”定安侯夫人斟酌着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和娘親說說,娘親一定給你尋個喜歡的。”
“隻要是你喜歡的,貧民女子娘親也不介意的。放心,娘親絕對不是話本裡那種惡婆婆,一定給我兒媳婦春風般的溫暖。”
江溯舟忽然擡起頭,直直地看着定安侯夫人,認真地問:“一定要女子嗎?”
定安侯夫人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死了,她努力擠出一抹笑,說:“隻要你喜歡就好。”
這些年相處下來,定安侯夫人差不多也了解了江溯舟的性子,他這麼說就代表他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就是把天上的仙女請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的。
定安侯夫人捏緊了帕子,她是能接受江溯舟帶個男人回來的,定安侯就不一定了。
她在心裡思索着是不是該先給丈夫做點心理準備,免得氣太狠了傷身。
因為江溯舟這孩子是他們失而複得的,無論如何,他們夫婦都是舍不得責罵他的,要怪隻能怪他們自己沒看好。
确定自家兒子是真的對女子無意之後,定安侯夫人也不再拘着江溯舟,讓他自己去尋朋友一道。
江溯舟好友一隻手都數的過來,而且在景王府上,他能尋到的除了南知意和楠江,就隻剩下一個南昭了。
望着兒子遠去的背影,定安侯夫人腦中靈光一閃。
江溯舟平日裡不愛與外人來往,經常接觸的除了家中侍衛就隻有太子和景王世子南昭了。而江溯舟對南昭格外親近依賴,該不會……
定安侯夫人隻覺得天旋地轉。
之後面對前來寒暄的景王妃,定安侯夫人更是心虛的找不着北。
“太子殿下,許久不見,最近可還安好?”平王世子走到南知意面前,沒話找話地說。
南知意回以一個不太真心的笑,他說:“一切安好,謝堂兄挂念。”
平王世子四下看了看,又問:“怎麼沒看到南昭,今天不是給他挑世子妃嗎?”
南知意說:“不知,興許他沒什麼興趣吧。”
“這還沒興趣?”平王世子抻長脖子去瞧亭子邊上的美人,“我要能在她們裡挑一個,怕是死了也甘願。太子殿下可有看上的?”
平王世子年已及冠,至今仍未娶正妃。望甯城中稍微要些臉面的人家都不願意把女兒往火坑裡送,願意的那些平王妃又看不上,便就這麼拖了下來。
楠江不喜歡這個人,他用手指悄悄戳兩下南知意的腰身,表示催促。
南知意心領神會,立馬找借口走了。
平王世子有心想留,但到底不敢。他知道南知意這人隻是看着好說話,實際心肝有多黑隻有同他交過手的人知道。平王世子不想知道這個,所以眼睜睜看着兩人離開。
到了無人處,楠江不高興地問:“他來做什麼。”
因為易遠,也因為平王世子做過的那些事,楠江對他膈應極了。見他來尋南知意,更是生怕自己完美無瑕的哥哥,沾染上他的濁氣。
南知意說:“許是做了什麼好事,把柄落我底下的官員手上了,所以套近乎想我能放他一馬。”
楠江雙眸微睜,說:“他又害什麼人了?”
“一個貢院的考生。”南知意說,“他新作的文章讓人偷了,平王世子收了對方賄賂,以權壓人害得那考生身敗名裂,投河自盡。”
楠江憤然道:“這個人太壞了,哥,你不能放過他!”
這種國之蠹蟲,留來何用。
南知意說:“這是自然,我可沒有對他網開一面的理由。”
得了南知意的保證,楠江心頭的郁氣散了不少,他說:“哥,南昭人怎麼還沒出現?”
自他們來到景王府,南昭就一直未曾露面。
“不是說好今天同小侯爺說清楚的嗎?”楠江皺眉,“不會臨時反悔了吧。”
南知意說:“這要是再退縮的話,他真的可以去當太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