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詭計必有所求,無非就是錢權色三種,不然誰閑着蛋疼折騰啊,還是拖着整個九族在折騰。
南昭不明白方家為什麼折騰,本身就是望甯城權貴,家中出了一個貴妃,一個太子,待南知意登基,又是幾十年的榮光。
于情于理,他們似乎都沒有攪和進謀反之事的理由。
南知意翻了頁書,視線始終落在字上,他語氣随意地說:“或許他們是想給王朝改名換姓呢?”
南昭一驚,磕磕絆絆地說:“不、不會吧。”
“怎麼不可能?”南知意說,“一個嫁出去的妹妹,一個不姓方的外甥,怎及得上九五至尊帶來的權柄與榮耀,權欲是沒有止境的。且方家已經光榮的夠久了。”
“昔年太祖開國,掃外敵,清内患,締造太平盛世。之後幾經起伏,世家興起,越王母族風家與方家更是接連起勢,中間相隔不過二十年。自先皇始就開始世家被不斷打壓,如今風家苟延殘喘,待父皇将其徹底解決,下一個你猜會是哪一家?”
南昭眉頭微皺,喃喃回答:“方家。”
然而方家又怎肯坐以待斃。
當年送方貴妃進宮是方老太爺的法子,方舒盈封妃後他就辭去了官職,方家小輩一半都不曾入仕,親兒子入仕後也隻領了個虛職。他打算以此保全方家,可惜老太爺不長命,南知意出生後半年就仙逝了。
再之後,方賀又或者是方貴妃不再願意按方老太爺劃定的路走,暗中謀劃多時,打算做真正的萬人之上。
而先皇後薨後,皇帝身心俱疲,于朝政上有心無力,幾年後才慢慢好轉。幾年的時間,足夠謀劃很多事了。
根據前世的經過來看,方貴妃原來的打算是把南知意控制在手心,時機成熟就殺死皇帝,若南知意到時有了孩子,就再殺掉南知意,扶更易操控的傀儡上位。
不過這一世方貴妃不會如意的。
南知意合上書。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這次……”南昭在原地踱步,忽地,他想到了什麼,說,“是沖着景王府或定安侯府來的!”
景王是皇帝同母弟,替皇帝擋過箭,吃過迷情藥,二人感情自不必說。定安侯以前是皇帝伴讀,又同景王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二人常年駐守京城,是皇帝的手足。無論除掉哪個,對皇帝都是重創。
南知意笑了聲,說:“還行,不算太笨。”
南昭剛湧上心頭的憤怒和焦急,讓南知意一句話打消了大半,他怒道:“哥!”
不帶這樣的,好好說着事呢,明裡暗裡罵他作甚。
南知意向後靠着軟枕笑說:“行行行,咱們說回正事。”
南昭呲牙,像是恨不得撲上前咬南知意一口。
“越王此次回望甯,想必是打算全力一博了。”南知意無視南昭的眼神,緩緩說,“方家在兵部有人,一旦開戰有他們在背後捅刀,哪怕打赢也是慘勝。”
南昭問:“他們就不怕失手,最後讓越王得利嗎?”
“那也不過是從對付皇帝改成對付他,”想了想,南知意改口說,“不,他們要對付從始至終都隻有南姓皇帝。”
南昭坐回椅子上,嗤笑:“癡心妄想。”
南知意卻說:“要是他們有本事,有能耐,這皇位倒也當得。”
“哥?!”南昭震驚不已,滿臉不解。
南知意微微偏頭,在南昭看不見的地方勾起抹嘲諷的笑。
他不是真正的南家人,自是不在意所謂南家皇位的血脈正統。
況且他本質上與方家人沒什麼不同,不是嗎?對南家人來說,他和方家人都是混淆皇室血統的罪人,觊觎那無上權柄的狂徒。
南知意鴉羽似的眼睫垂下,眸中所有情緒皆被陰影斂去,不等南昭再發問,他說:“兵部裡誰是方家的人,這事我還在查,真正打起來之前,我會把人揪出來的。”
南昭沒有追究剛才那句大逆不道之言,他順着南知意的話頭問:“哥,這麼大的事,真的不用告訴皇伯父嗎?有皇伯父支持,查起來肯定更輕松些。”
“不行。”南知意擡眸看着南昭,堅決地說,“太子母家涉及謀反大案,你打算讓父皇怎麼想我?”
這隻是其中一個理由,南知意真正不想讓皇帝知道的是他和方貴妃之間的争鬥,底下掩藏的秘密才是真正能緻他們于死地的東西。
南昭擰眉,似乎還想再勸,不過終究還是沒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