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鄭曉峰的心裡埋了粒種子。
最初,他隻想報恩。逼自己在最短時間内,利用一切手段資源,壯大變強。唯如此,才能堂堂正正出現在女孩面前,護她一世平安。鄭曉峰認為,報答徐父最誠懇的方式,莫過于讓其家人幸福平順。為此,他不知疲倦學習積累,将立世之本、經商之道、禦人之術掌握得如火純青。同時,他決絕狠辣地鏟除異己,竭盡所能擴展勢力。誰能料到,從沒被在意過的少年,竟能如此洞察人心,将利用與被利用,算計與被算計,玩得遊刃有餘,精準拿捏周圍人的弱點與觊觎,在舍與得間,為自己創造最大利益。短短幾年後,鄭曉峰已是叱咤風雲的集團掌舵者。鄭家生意,在他的遠見卓識下,做得風生水起,壟斷一方。大股東們,對于聰慧果決的年輕上位者,十分滿意。哪怕是被迫交權的鄭父,也不得不在憋屈憤懑間,默認兒子的本事。鄭母更是驚愕五味——她從未在意的工具人,反倒成了最該讨好的那一個。可惜,為時太晚,她能留在鄭家,已是鄭曉峰最後的仁慈。想要索取更多,便是癡人說夢。
然而,誰能想到,雷厲風行的鄭家掌門人,在徐安逸面前,卻是另一番模樣。女孩的玲珑細膩、堅毅果決、驕傲強大,常常讓鄭曉峰自歎不如。縱然信誓旦旦保護她,可相識以來,跌跌撞撞起起浮浮間,護住女孩的始終是她自己。面對世事無常、陰險算計,徐安逸處變不驚、泰然應對。所謂魑魅魍魉,所謂坎坷磋磨,在她眼中皆是浮雲。徐安逸反擊着,也淡忘着。鄭曉峰自認,沒有徐的氣度與胸懷。換做是他,被各種算計抹黑後,定會狠狠反擊,且更加憎惡痛恨這龌龊肮髒的人世間。徐安逸則不然。貌似瘦弱的她,一方面對蓄意算計,給予最直接的回擊;另一方面,在經曆了各種醜惡扭曲後,徐安逸依然選擇善良與寬容。人,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并不最難。當經曆重重背叛欺騙,仍能保有憐憫溫暖之心,大愛着苦難衆生,卻是另番境界。鄭曉峰漸漸發現,所謂去報恩,實則被救贖。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嘴角也開始微微上揚,他的心裡,有了細碎微弱的光。他能清晰感受到心的跳動,有時還羞赧柔軟得一塌糊塗。鄭曉峰明白,他的陰霾黴患,正在漸漸被療愈。柔情蜜意的暖芽,破心而出,緩緩向她生長。某一刻,他突然醒悟,那是愛!既有人與人之間,自然而然的關愛,更有男人與女人間,原始本能的吸引與向往。明媚燦爛的面容,柔暖他人的心胸,灑脫豪爽的肆意,徐安逸的一切,都吸引鄭曉峰去靠近、想擁有,甚至将其融為一體,成為其中的她。沖動間,鄭曉峰時常用冷水澆醒自己——他不配愛她,更不配被她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