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沒什麼太好的收獲,下午也……也不能說沒有,其實整體看還是可以的,人無完人,不能指望有那麼一個人才十分符合崗位要求。按道理下午應該過來七個人,但是實際上隻過來四個人,剩下三個爽約了。包括上午說要過來但是沒過來的,下午連個表示都沒有,幹脆直接就不過來了。俞千千叫小溪做好記錄,将來這幾個人如果還過來面試,拒絕倒是不至于,起碼還知道這幾個人屬于那種言而無信的。
有時候有些人求職就是漫不經心,又有可能是注水太大自己都過意不去,又或者是同時面試了幾份工作所以騰不開時間。其實都不是問題,但是說好了要過來但是不來,起碼需要打個招呼,哪怕是編謊話呢,也得說一聲。
但也不至于将招聘的公司當神一樣供奉,就算一個人真的在面試過程中有什麼劣迹,大概率也是不會傳到其他公司裡的。現實生活就是現實生活,沒有那種霸總,動不動就全行業封殺。當然封殺這種事也不能說絕對沒有,但是對于一般的小人物,就基本可以理解成為沒有。當一個人的“腕”大到一定程度,那麼他能面試的崗位就變得比較有限,這個時候可能會出現全行業封殺的情況。打個比方,一個會計,還是那種比較高級的會計,如果坑了一個公司,讓這個公司多交稅了,或者背地裡和對手公司透露了什麼信息,那他想要換單位可能就會有點困難。一般的小人物不會,哪怕言而無信,頂多也就是在這個公司裡有個不良記錄而已。公司如果不太缺人才的時候,會優先錄用其他人……當然,留下這樣不良記錄的應聘者,大概率也不會再回到這個公司面試了。
下午四個面試人員,兩個注水,還是那種注水程度比較嚴重的。招聘就像征婚,看到那種條件特别符合公司要求的,就得想想。俞千千也一樣,看到條件好的,就要研究一下他的履曆,看看這些年都幹了什麼,從哪一年開始工作的,學曆是不是合理,每一年都在做什麼。有些人覺得自己說點謊話别人不知道,但其實HR個個都是人精。比如這個簡曆。本科畢業以後進入到當地某企業咨詢公司,作為輿情控制人員負責過幾個公關項目,幫助某飲料品牌建立過企業形象。但實際上俞千千看到的是,第一個他負責的項目,大概率就是他的畢業設計,後面的幾個項目,說負責實在是太托大了,頂多就是在這幾個品牌的公關和炒作過程中,作為一個水軍。俞千千不是看不起人 ,而是其中有一個品牌的定位和宣傳,都已經作為營銷課程中的一個經典案例出現了,對應的委托公司是南方的,但是求職簡曆可沒有去過南方的經曆,反而是他就職的文化公司,實在太過于名不見經傳。更何況随便在網上搜一下就能看到他求職的公司的主要業務,再結合一下對方公司的招聘消息,大概就能定出這個公司具體到底是幹什麼的。魯迅先生曾經說,他從來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中國人,但其實這話有點過分了,反而是在求職招聘的這個市場上,這個惡意還真不怕更大一點。所以俞千千看不上江南也看不上。
第三個,一個小姑娘,情況其實是可以的,當過主播,但不是那種才藝主播,是帶貨的。她能清晰地表達出一定的團隊意識,知道直播的相關工作内容以及準備活動,知道要協調多方面的工作人員一同參與,也比較……應該怎麼說呢,應該叫能言善辯。她能理解直播的核心價值在于銷售,但是暫時還不能完全精準地把握營銷的要義。她拿着以前錄的一些材料給俞千千和江南看,和一般的帶貨視頻一樣,挺能吆喝的一個姑娘,以前是賣花的,環境也都是在大棚裡,她倒是扛得住那種環境。現在談了個對象,說想要把工作換到市裡來。問她對公司這邊業務的想法,對方就是沒有想法,隻說有什麼貨就分析賣點,賣就行了。江南這次倒是反應過來了:“你這隻是主播,也不能算直播運營啊。”
但是這個主播覺得直播那一套她都熟啊,怎麼不能做主管啊,她有經驗,知道直播操作,知道常規話術,也知道怎麼促進對方下單,也會和遊客互動。他們之前在花田裡沒有運營這個崗位,主播就是運營,一個人負責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還有一個助理控制一下鏡頭就可以,也不少出貨。看上去還可以的一個人,但是不是公司現在需要的。俞千千問她花田那邊已經辭職了麼?對方說還沒有,隻是有合适的工作就出來面試一下。
俞千千對于這個人其實是有那麼一些認可的,主要是這姑娘真的有營銷觀念,看她以前的一些直播資料,狀态也ok。但是專業方向不好,經濟學院出來的,學的就是經管營銷,對計算機領域,可以說一竅不通。俞千千問她對公司的産品和服務有什麼觀點,她倒是也坦然,她說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但是入職培訓應該會有吧,公司叫她怎麼宣傳,她就怎麼宣傳。
俞千千認可她的态度,但是不認可她的能力,能力有,隻是和公司不太合拍。最後隻能說需要考慮一下,讓她先回去。
第四個人情況有點特别,看年齡已經快五十了,坐在對面就像個老領導,把公文包放在腿上,無形中在自己前面擋了一堵牆,也讓俞千千看出幾分人生不易的味道。這個人,不合格。不是因為這一堵牆,而是因為他不懂直播,他懂運營。他說不管做什麼工作,能将團隊裡面的人擰成一股繩比什麼都重要,他說自己帶過的團隊有多少成果,說以前是怎麼協調團隊的。這些俞千千都信,但是直播運營首先是直播,然後才是帶團隊。說白了就那麼兩三個人的小團隊,隻要協調好了,完全不需要領導技巧也可以将這些人凝聚在一起。畢竟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人少的地方那情況就會簡單很多。這個人倒是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直播,他能說出直播的各種操作和數據特征,也提到過以前做直播的時候成績多好,但是往下細問說的反而……更概括。就是說大話題的時候很具體很細節,說小話題的時候反而模糊了。對用戶畫像有認知,對停留時間也熟悉,但是對追加廣告的具體做法就回答的很模糊,隻說數據好的時候就可以進行投流,但是怎麼樣算數據好呢,是等着數據自己好還是用其他方法推動好呢,一般投流的規模呢。全部不說,甚至俞千千都開始“逼問”了,對方還是不說,最後隻用了一句“不同行業不同情況,以前的數據也不能在你們公司裡用”就把江南和俞千千搪塞了過去。
所以這一下午,就一個人能要,就那個賣花姑娘。還不是很理想。這情況和上午也沒什麼差别,上午第一個能要,下午賣花姑娘可以考慮,上午倒是還有一個人可以讓顔組長面試一下。
這一天過得。
回到座位上,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多小時。俞千千看着周日會過來的七個人,其中包括自己在網上主動聯系的那倆人,一個是……也是淘寶店出來的運營,接觸過淘寶直播,另一個就是寶媽,就是不知道這個寶有多大,看年齡,三十歲多點的年紀,估計家庭情況不會很好。剩下那五個人目前還看不出好壞來,不過裡面有個應屆畢業生,估計是不太行,雖然對方簡曆挺漂亮。
俞千千歎了一口氣,她對于今天這個“老幹部”其實是抱有一些希望的,結果沒想到是這個結果。隻能等周日看看情況再說,而眼下,當然是去找老闆,聊聊今天的工作以及……
晃到老闆辦公室,把今天的簡曆攤在桌子上,基本不用俞千千介紹就能說明問題,畢竟在每一份簡曆後面都做了筆記的。
“所以……上午那個淘寶店出來的,和下午這個賣花姑娘可以考慮?”
“差不多吧,就是這個情況。”
“然後還有一個要送到顔組長那邊的人,還有這個是怎麼回事?”老闆把上午最後一個,就是和江南看上去很熟的女人的簡曆拿了出來。上面沒寫東西,寫了兩行,又讓俞千千勾掉了。
這人叫景妍,俞千千原本寫的是她履曆中不太明确的部分,但是結束面試之後又劃掉了,這明顯就是江南安排進來的人,這種人有什麼資料好補充,上面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上班掙錢而已,犯不着和老闆過不去,更重要的是犯不着和毛爺爺過不去。所以現在老闆問到這個人,俞千千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合适。
“這人……你不認識?”
“面試時你組織的我怎麼就認識了?”
“不認識啊……”俞千千盤算着這件事怎麼說合适,“那……你周圍有沒有姓景的?”這個姓在北方很少見。
“沒有。你想說什麼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