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華亭派小厮去前門詢問,黃公公本想表明身份,卻被顔褚攔了下來。
顔褚怕賀華亭不開門,佯裝道:“我們是陽庭賀将軍的部下,賀将軍在陽庭遇襲,特派我等前來報信。”
賀華亭與賀老夫人一聽賀禮出了事,連忙讓小厮将人帶進來。可那小厮一開門,顔褚帶着人就沖了進來,将賀華亭和賀老夫人團團圍住。
黃公公見賀華亭不似接到報信的樣子,吐了口氣說道:“陛下密旨,請賀侯爺接旨。”
賀老夫人看着架勢,若是陛下真有密旨,何必派顔褚等人深夜帶刀闖進府中。可既然是密旨,便隻能說給賀華亭一人說,賀老夫人退了出去,強撐着回到了蘭蒼閣。
房中的嬷嬷見賀老夫人淋了一身的雨,迎過去扶住了她問道:“老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賀老夫人捂着胸口,那裡像是被人拿刀子剜下了一塊肉。
“明日通知賀家各房,侯爺…暴斃。”
這雨在佛曉前總算淅淅瀝瀝地停了,這一晚上電閃雷鳴的,風雪鸢幾乎沒有睡着。自她入宮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也死了太多的人,如今賀華亭和木貴妃都死了,她并沒有感覺暢快。這宮裡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隻要是這宮中的每一個人,都會被這股力量推着,迷失自己。若是可以選擇,她真想再出宮去,與曲蕭和從此做一對布衣夫妻。
風雪鸢想念曲蕭和了,起身從床頭的箱子裡拿出了曲蕭和的書信,反複地讀了起來。
或許每一個夜晚,木貴妃與賀華亭也是這樣靠着紙上一行行的字去感受那無法言說的情愫吧。若是順帝此刻将風雪鸢許給她人,她扪心自問到,她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木貴妃?
亦或是第二個林安長公主?
風雪鸢想了好久,越想越害怕,她覺得自己不會比木貴妃還有林安長公主任何一個人做得更好。身為女郎,難道除了服從就沒有别的路可走了嗎?如果她現在可以見到林安長公主,她一定要問問,當年去了古滇之後,對蕭大人有沒有愧疚之情。她也想再問問木貴妃,如果當年她嫁給了賀華亭,能否在歲月匆匆和庭院深深的磋磨中,恩愛如舊?
何葉進來通報道:“公主,快起來吧,木家的木雲川小姐來了。”
“雲川?快讓她進來。”
風雪鸢匆匆地梳洗了一下,就去了正殿。
木雲川向風雪鸢行禮道:“參見公主。”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風雪鸢将木雲川扶了起來,可木雲川卻道:“阿公知道了姑母害葉妃娘娘的事,心裡對你有愧疚,可他又進不來這後宮,所以我便替他,也替姑母,向公主請罪了。”
風雪鸢沒想到木家不僅不怪她害死了木貴妃,反而來向她請罪,心裡倒是對木家多了一份尊敬。
“你别這麼說,你姑母是你姑母,木家是木家,不過是一命抵一命,你和木太師也要節哀啊。”
木雲川見風雪鸢并沒有怪罪木家,心裡稍稍輕松了些,“阿公他要回鄉下老家頤養天年了,以後,就隻有我和阿兄,阿耶阿娘在京中了。”
風雪鸢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如今木雲川都上門來了,她自然不能不問。
“雲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姑母和賀侯爺的奸…私情?”
“每每宴席,我便愛觀察衆人的神色,自然…是早就發現了。可是,我也不能…去陛下面前告發自己的姑母吧,沒想到這事會鬧到今天這地步……”
風雪鸢點了點頭:“這也怨不得你,好在陛下沒有牽連木家,就連賀家除了賀華亭都保全了性命。”
“賀侯爺…是被陛下?”
風雪鸢壓低了聲音道:“你自己知道就是了,可千萬别跟别人說。”
木雲川應道:“你放心吧,我明白其中的利害。不過我看你,怎麼還是這樣憔悴?如今你母妃的仇得報,你也該振作起來為自己打算才是。曲将軍在陽庭可有給你寫信?”
“寫過幾封,可每次我都隻能更擔心他。好在父皇為了木貴妃和皇兄的事情勞心勞力,對曲将軍那邊倒不逼得那麼緊了,先前父皇讓曲将軍十日之内攻下鄂甯郡,倒是沒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