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背着王婆,還不忘回頭喊道:“你們三個!站在這裡等我!”
“這是……”風雪鸢和曲蕭和湊到亓淩風身邊一探究竟。
亓淩風打開那包袱,是一條墨狐皮圍脖,油光水滑,圍脖上,還放着一封書信,上面的字迹一筆一劃清秀細膩。
亓淩風的眼底略過一絲不耐煩,可随後卻擠出一副笑容,将那圍脖圍在了領口,對風雪鸢和曲蕭和說:“這是靜姝郡主命人捎過來的。我與靜姝郡主已有婚約,待我回去,便會與她擇吉日完婚。”
“靜…靜姝郡主?”風雪鸢愣愣地問。
亓淩風轉身不敢看風雪鸢,繼續說道:“靜姝郡主是我南風林國公的孫女,自小養在太後宮中。三年前,太後病逝前,親自為我和郡主指了婚。因為三年孝期,我們的婚事才拖到現在。”亓淩風咽了口口水,扯謊說道:“我與靜姝郡主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也曾在無數個初雪之日在宮中漫步,隻期望能與她白頭到老……”
亓淩風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弱,可在風雪鸢看來,他是睹物思情,思念靜姝郡主一時不能自已。
亓淩風鼓起勇氣,轉過身來,偷偷瞥了一眼風雪鸢,風雪鸢的眼眶不知是否是被風雪吹得,微微濕潤且布滿血絲。
曲蕭和亦是沒想到亓淩風已有婚約,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愣在原地。
雪花漸漸落滿了三人的頭發,亓淩風狠下心來,說道:“我已有願共白頭之人,也希望雪鸢公主和蕭和兄,亦能早日找到心中之人,定會比我幸福百倍。我身為大齊太子,即便與靜姝郡主兩情相悅,但也不能為她一人相守。不過郡主嫁入我東宮,貴為太子妃,即便日後再納妾室,有三宮六院,妾室們也是要以郡主為尊,左右侍奉的。”
亓淩風又偷偷瞥了一眼風雪鸢,風雪鸢兩眼無光,怔怔地看着遠方的皚皚白雪。
曲蕭和雖然心裡一團亂麻,可他更擔心風雪鸢。他擔憂地看向風雪鸢,隻聽風雪鸢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那便提前恭喜亓公子和靜…靜姝郡主了。我第一次見下雪,覺得有些冷,便先回去了。”風雪鸢低眉朝亓淩風微微一福,往回走去。
林伯賠了錢,從王婆家出來,遠遠地便喊住了風雪鸢:“鸢兒!你上哪去!”
風雪鸢停下了腳步,聽林伯的聲音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這才幾天,你們就弄得寨子裡雞飛狗跳,今天還傷到了人,看來你們在這過得是太逍遙自在了!如今下了雪,馬上就要封山了,哪也去不了,你們也該讀點書學點功課了。以後每日辰時,你們三個一同到常春堂偏殿讀書,午時結束。每日我會留個題目,你們回去後自己思考,第二日咱們再一塊讨論讨論。今日就先各自回去,思過半日!”林伯的目光落在了亓淩風的圍脖上,于是問道:“小亓公子這圍脖似乎是…隻有大齊漠北一帶才有的墨狐皮吧?”
亓淩風微微颔首回道:“林伯好眼力,正是漠北的墨狐皮,靜姝郡主命人捎來的,還要多謝林伯從山下帶上來。”
“林國公家的靜姝郡主…”林伯喃喃了一句,眼底多了一抹複雜的神色,押着馬車離開了。
林伯一走,風雪鸢也轉身離去了。
曲蕭和沒有理會亓淩風,快步追着風雪鸢而去。
亓淩風看着二人的背影往風雪深處漸行漸遠,擡頭扯下了領口的墨狐圍脖,又低頭拍掉了頭發上的雪花,苦笑着說道:“我身為大齊太子,地位尊崇,可是高處不勝寒,又怎配與心愛之人白首……”
“鸢兒!鸢兒!”曲蕭和跑上前攔住了風雪鸢,“鸢兒,你沒事吧?”
風雪鸢忍着眼裡的淚水,眼神躲躲閃閃,“我…沒事,不過是在外面待久了,感覺受了風寒。我想回去了。”
“鸢兒,你和亓淩風聯姻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你就不要再瞞我了。那個亓淩風簡直欺人太甚!他與那靜姝郡主早有婚約,卻還任由傳言流布,你若嫁過去,豈非要為人妾室侍奉左右!還好此事陛下尚未有明确旨意,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你不必為了此事憂慮,更不值得為了此人傷心!”
風雪鸢神情呆滞,并未聽進曲蕭和的話。她暗自嘲笑自己,竟妄想大齊太子迎娶自己為太子妃。是啊,她一個異國的公主,将來怎可能在大齊母儀天下。
“鸢兒?”
風雪鸢冷冷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是兩國聯姻之事。鸢兒人微言輕,一切隻能聽父皇安排,鸢兒先回去了。”
曲蕭和又喊了幾聲,可風雪鸢頭也不回地跑回了雪茶閣。
即便那日曲蕭和偷聽到風雪鸢對他隻是兄妹之情,他也不曾如此難受,畢竟在他心裡,風雪鸢的心意比自己的心意更重要。可如今他眼見着風雪鸢的真心在亓淩風眼裡一文不值,眼見着風雪鸢受委屈,心裡突然一陣剜心的疼痛。
他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往亓淩風的雅木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