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東首的面容有些熟悉,李玄淨歪着頭卻是想不起來。
一入這殿内,那郎中興奮的挺着肚子對着為首的那人叽裡呱啦的說了什麼,殿中太吵,隻看得那熟悉的面孔微微有些詫異,然後大笑起來。
拍了拍手,廂房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舞姬們的歌舞也停下來了,行酒令也不玩了,隻等着那人說話。
“李郎君想通了,可實屬不易,沒想到,你們這些學子的聚會比我當年要榮幸許多,李司籍還來了,今日真是可喜可賀啊。” 裴侍郎說起了話,李玄淨也終于知道為什麼覺得這郎君眼熟了。
之前在管城縣就見過的,考功侍郎。她現在也知道裴氏分五家,這可能是裴松風的某個堂兄弟吧。
在這種對外的場合,李玄淨才知道他和裴松風的差距是多麼大,這裴侍郎為首,說話做事無人敢插嘴,他一旦發話了,就沒人敢忤逆。
沒人知道這郎君當年的聚會時如何,不過李玄淨想他身份,估計當時也是弘文館的學生,場景應當也是如此。
裴侍郎說了可喜可賀之後便是互相行禮慶賀,郎君們把它們圍成了一個圈,同時來與李玄淨敬酒。李宗本身就有些醉,剛醒了幾分又幫忙喝了好幾杯,李玄淨也硬着頭皮強灌着喝了好些,嗆的喉嚨又辣又難受,實在是受不了了,她總不能醉着去送文書,在醉着回宮複命。
“各位熱情,十分感謝,若有空閑恨不得能同各位弘文,國子學的郎君們痛飲一番,可現在實在是要走了。”說罷舉起那文書來,上面的貼着的名帖這些學生們自然懂是什麼。
他們的阿耶,祖父,乃至祖上不知多少倍都是當朝最少五品以上的官員,五品之上就可以上朝了,上朝自然就可以面見皇上,皇後。
“這文書再不送,在下就不能回宮複命了。”李玄淨故意把語氣放的可憐,可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想繼續故意說的托詞。
“這可是要送到哪裡去的啊?” 一身着紅色圓領袍的年輕郎君問道。
“打開給我們看看吧。” 身旁另一名高大的郎君也問道。
一群人慫恿着她打開,還有一部分人去威脅着他的阿兄李宗,兩人就像是一群鳥兒看到了幾粒米,紛紛都想上去啄兩口。
“各位想知道也可以,想看也可以,隻是這後果,就麻煩各位郎君同我一同忍受了,這是要送去禮部的文書,貼着名帖的。各位還想看麼? “ 李玄淨問廂房内侍奉的侍女,要了紙和筆,在座的各位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聽到她要拆開給大家看,就想着配合。
沒想到她一一開始謄抄姓名,詳細到在何處讀書,父輩乃至祖父輩的官職名。
畢竟是跟着一起修了好久的典籍和起居錄,用着最端正的格式記錄着,像是真的要呈上給皇後,并且抄送門下等。
還是那吏部的裴侍郎發現這娘子不再玩笑,竟然一筆一劃謄寫的過分認真,像是要把在座之人都記錄個遍,連忙笑着叫了停。
“你這妹妹同你還真是像,直得很,玩笑都聽不出來了。” 裴侍郎笑着對李宗假意訓斥道。
裴侍郎都開口了,衆人自然不在跟着起哄,那吏部的郎中眼看此事要作罷,橫眉豎眼的想要将此事抓住不放。
“李司籍不願同我們飲酒飲個盡興,也就罷了,此事這麼多郎君求着你,卻又掃了興緻,你這阿兄可還沒高中呢,就這麼如此高傲看不起我們了?臉向着謄抄的紙張不屑瞥了了一眼,竟是埋怨生起氣來。
“崔郎中别生氣,小妹年紀小絕沒有冒犯之意,您别介意,在此我敬您一杯。“ 李宗見李玄淨被針對,連忙上前不顧醉意,重新拿起酒樽準備賠罪。
“憑你?李宗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真以為靠着你那點才學就能考中?你看看這些弘文,國子學的郎君們,你以為你真同他們一樣麼?今日若不是看在你已經答應了的面子上,我不計較你從前的失禮,你妹妹手裡的文書是能給我們看就給我們看,不能也讓她自己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