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迪?”不明所以的空順着他轉頭的方向一望,瞳孔瞬間收縮。
“小心——”
他猛地撲上前,輕靈的風随着他的動作托舉起他的四肢,順着風向向前沖刺的空一把抱住道路中央那個呆愣着已經邁不動步子的女孩,就地一滾滾到了一旁。
在他身後,刺耳的刹車聲猛地響起。
金發少年抱着少女的手臂被瀝青路面上的小石子劃破了大片血痕,他卻像沒有感覺一般,焦急地看向懷中的少女:“你沒有事吧……咦?”
三伏天中,空卻覺得有陣陣寒氣順着自己的脊背在往上爬。
被他救下的少女瞳孔放大,雙眼空茫,表情木楞,好似處于生死間隙的人偶一般。
想起之前溫迪的那一眼,空擡頭沖着路邊喊道:“喂!溫迪!這是怎麼回事?”
站在路邊的黑發少年沒有回答,隻是露出一副溫柔到哀傷的笑容遙遙望着他。
“……不可能的。”空正要抱着少女站起身向他走去,就聽見了獨屬于面前那個人的聲音顫抖着,自他身後傳來,“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金發少年疑惑回頭,藍綠雙色眼瞳的少年神明正步履不穩地向着他走來,那一雙大眼卻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直直地望着道路的另一端。
空簡直要摸不着頭腦了。他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少年神明,又轉頭去看之前看見少年的位置:“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對面……诶?”
那個黑發少年消失了。
“等等!”
空看見自己身側的少年神明猛地沖了出去,正當他想喊住對方時,突如其來的狂風呼嘯着席卷了整條街道。
待空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連一個溫迪都找不到了。
——
“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嗎?”
“是的。”
金發少年捂着自己的臉,神情郁郁。
他的手臂上還纏着紗布,是兩天前救下少女時留下的傷。
那陣風過後,對方就恢複了神志,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着,空安撫了好一會兒她才安靜了下來。
空把臉埋進了掌心,深深地歎一口氣。
這是他這周第二次來到警局了。
但起碼第一次時,溫迪還在他身邊。
那一天後,自稱為風神的少年就失蹤了。
當時的情況太混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和被他救下的少女身上,除他之外,無人注意到了溫迪的消失。空倒是有心想去找他,但得救的少女卻抱着他不放。
如果說一開始空心底雖然還彌漫着不安,但知道小少年還有個神明身份背書的他還有安慰自己的理由。
但第二天第三天,溫迪都再沒有出現。
電話打不通,家中也沒人,更别說這家夥還是個孤兒……
沒有辦法的空隻能求助警察了。
“如果有消息,我們會聯系你的。”
“麻煩你們了。”
空疲憊地走出談話室。大廳裡,看見他出來熒蹭地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向他。
“哥!”她靠近了空,皺着眉小聲說着,“你還記得那家要找溫迪簽約的工作室嗎?”
“他們聯系我了,問我們為什麼沒有過去。
“你說溫迪失蹤這件事……我要不要跟他們說啊?”
想起溫迪之前含糊其辭的态度,空皺起了眉:“我覺得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少女擡起頭,一張臉上滿是無措:“……不要說嗎?”
空拍着她的肩:“嗯。那邊的事……還是等溫迪回來再說吧。”
他輕輕阖了下眼。
雖說是第一目擊者,但知道現在,空仍舊說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麼。
他有問過那個險些出車禍的少女為什麼會站在馬路中央,但她隻是哭着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全身都不聽使喚了!我想後退的!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也有問過周邊的同學,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兩個溫迪的出現和消失。
甚至對于那篇巧合過頭了的新聞,他也問過熒,但少女隻是茫然地擡頭,說自己根本沒有發過消息給他。
空滿腔疑惑地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又皺着眉向熒要來了手機。
兩個對話框擺在一起,全都是幹幹淨淨的,壓根沒有那條困擾了他一天的新聞截圖,隻有他自己發的那孤零零的一個問号。
“……哥。”
熒低聲的呼喚喚回了少年的思緒:“嗯?”
“溫迪他……真的會回來嗎?”
手下的肩膀在細微地顫抖,空低頭看去,少女用力地握着手中的手機,連指骨都泛起了白。
“我們兩個也到處都找過了。他會不會就像之前一樣,就像我們曾經看到過的那些……”
“熒。”空打斷了她。
少女惶然擡頭,看見了少年沉靜堅毅的臉。
“他和我說過,要我相信他。
神明唯一的信徒低聲說道:“我會相信他的。”
——
“沒有來是嗎?好的,我明白了。”一聲西裝的女人微微眯起眼,把電話挂斷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從座椅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了大辦公室,拍了拍一個女孩兒的肩,“小彤,準備準備,發第二版文案吧。”
女孩兒猶豫地回頭:“姐……這樣真的好嗎?”
“我給過機會。”女人語調平靜,“如果他今天過來了,那我們還可以對外宣稱說是合作。但他沒有來,那就隻能說一句可惜了。”
雖然說着這樣的話,可她語調清冷,分明沒有一絲一毫“可惜”的意味。
被叫做小彤的女孩兒沉默了一瞬,悶悶地說:“好吧。”
十分鐘,知名歌手喬烨的賬号在他新專輯發布會前的一小時,公布了一條消息——
“#喬烨新專輯發布#這次的新專打磨了整整一年,是我非常滿意的作品。隻可惜,我之前錄制的Demo可能出了一點小問題。不過請大家放心,我方會采取相關措施并追究相應人員責任的。#過去,現在未來,所有的歌都能唱?##這是什麼寶藏歌手啊#”
全網嘩然。
《望長安》劇組内,穿着一身襦裙的周一染窩在椅子上分秒必争地刷着圍脖,啧啧感慨:“沒想到啊。這個小詩人明明唱得很好聽的。”
正準備坐在她一側的前岩神動作一頓,捕捉到了熟悉的詞。
他回過頭,深深望向這位舍友的姐姐兼現任同事:“很抱歉聽見了您的話。但是一染小姐,我想問您一件——”
“您剛剛說的那位小詩人是誰?”
數千裡之外,十三四歲的女孩穿着睡衣盤腿坐在沙發上,捧着手機興奮地喊出了聲:“哇!好大的瓜!”
房門“吱吖”一身響起,女孩擡頭一望,沖着走進房門的紫發少女打着招呼:“影姐姐你回來啦!”
“嗯。”影把背上背着的長袋往一旁的單人沙發上一放,拎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水咕嘟咕嘟一口喝幹,這才轉頭向着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問道:“爸媽呢?”
女孩眼睛黏在了屏幕上,一瞬都舍不得離開:“他倆去超市了,還沒回來呢。”
“小澤呢?”
“打籃球去啦。”
紫發紫眼的少女看着她,微微蹙起了眉:“小潤,你不能整天都這樣待在家裡……”
“是是,”被叫做小潤的女孩頭也不擡,熟練地應着:“我對刀法一竅不通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你遇到了危險……”
“那不是還有影姐姐你在嗎?”
“……我并不能時時保護你。”
“可隻要有你在,我還害怕什麼呢?”
“……我先回房間了。”
少女匆匆地拎起了沙發上的長袋,小跑回了房間。
看着她的背影,沙發上的女孩長長歎了一口氣。
她這個姐姐,人美心善性格好還能打,簡直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隻一點,自她十歲起,就開始天天盯着她試圖把她拐去學刀。
就不能理解啊!為什麼一定要讓她這麼一個小女孩去練那沒用的刀法!
“……要是哪一天影姐姐會像讨論刀法一樣和我讨論明星綜藝電視劇什麼的就好了。”
細細想了一下那番畫面,女孩兒忽然渾身一陣惡寒:“不,如果真有那一天,第一個受到驚吓的會是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