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都知道。你不讨厭我。也自然舍不得我死。所以陳淮,我會回來。”
裴欽不想知道陳淮真的是如何想,看她猶豫片刻便夠了。他想:錦地羅算什麼,自己就算傷的再重也會爬着回來。要是真死了,也會變成厲鬼死死纏着陳淮。
陳淮的答案根本不重要,畢竟一切都取決于他。
晨曦初亮,二人從驿站起身相伴而行去往錦地羅。
路上草叢滴落着晨露,散着清冽的泥土香氣,陳淮一直沉默地在裴欽身旁走着,終是說道:“我現在把逍遙宗當成家了。逍遙宗是我唯一的家。
無論是木芫花還是師姐,亦是你。
我都舍不得,我也不讨厭。我其實很期待新年的,期待咱們四人還能在逍遙宗在曉溪橋下放河燈,爆竹聲響時,我們能回楓葉閣放煙花。”
能看着煙花在夜空中散開,開成五顔六色的花朵,閃着陣陣銀碎,燃着希望歡快的火花。
裴欽腳步放緩,應道:“你什麼時候把逍遙宗當成自己的家了。之前可不見得。”
陳淮笑道:“天裂之後,師尊死了。才發現自己除了逍遙宗無處可去,逍遙宗可不就是我的家嗎?而且,逍遙宗不還是有你們嗎。”
此刻已是入秋,周圍的樹葉簌簌而落,二人相伴而行,也不如之前緊趕慢趕地将木芫花送去驿站時,而是慢悠悠地朝着靈山北部的錦地羅走去。
二人踏過碎石路走出驿站,穿行于人聲鼎沸的街道。也不知走了多久,陳淮上了山才是感覺身子上漸漸有了溫度,伸出手搓了搓自己的肩膀。
裴欽道:“現在是到了錦地羅,它所處位置靈山北部,靈力充沛四季如春。等你下山回逍遙宗的時候再冷,便将我的外衣穿去。”
陳淮一愣,随即應道:“不必。那你不會冷嗎?現在入秋也是涼的,雖說錦地羅四季如春,但衣裳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我...”
她話還未說完,身旁的裴欽卻早已解開自己外衣,直接蓋在了陳淮的肩膀。
衣裳是輕的,落在陳淮的身上覆蓋層溫暖,可衣裳下的心卻是沉的,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裴欽做完這一切又道:“走吧。估計錦地羅内已經站滿了人,正等着呢。”
陳淮聽着裴欽的語氣還有些揶揄,心下更是郁悶,這人還真是...鬼都知道錦地羅現在站着都是吃人的惡鬼,就等着他‘木芫花’拆入腹中大卸八塊。
山上坐落着錦地羅的大殿,命喚“天和殿”。大殿面闊十一開間,殿高通入雲霄,似有仙雲環繞。此殿輝煌華麗,氣勢雄偉,其殿頂覆蓋着黃色琉璃瓦,兩端立于正吻。
二人沉默着走着,一步步走上殿内,到了廊下陳淮望着立着的紅色廊柱出神,屏息聽着天和殿内的人聲,可惜卻是什麼都未聽到。
裴欽道:“怎麼?你害怕了。”
陳淮眼色躲閃,應道:“我有什麼好害怕的?等咱們二人到了殿中多注意些,萬不能讓你被别人發現了。這頂替之罪罰的也未必淺多少。
而且咱們來了這麼久卻是沒聽到什麼聲響,正常來說此刻應該是各家門派都是到齊了。他們可是等着咱們?
算了...我們還是快些走。”
說罷,陳淮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她也不知道自己懼着什麼,可覺得再怎麼樣也比二人在廊下走着好些,她的鞋底踩着地闆卻似感覺發燙,仿佛踩在的是滾燙的油鍋。
天和殿内金磚鋪地,其上方中央開間後部坐着一男子衣着淡黑錦緞,衣裳繡着詩詞墨迹圖案,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高雅而知香的氣質,坐下的椅子遍布金龍,寶座周圍的立柱金龍纏繞。
錦玉皺着眉将身子依靠在寶座後七扇屏風,望着七層台階之下的衆人。終于是對着逍遙宗的掌門陳伯季開口道:“木芫花在何處?”
陳伯季面色冷峻站在柱子旁應道:“在路上。”
台階之下為首的周以站着原地轉身對着陳伯季破口大罵道:“路上?!我看不是逃了吧?你可知我們血手山的人在這等了多久!?
要是你兒子他媽逃了,我就拿這個老東西的命來抵!我們血手山都是仁義血性之輩,當真我會為了一個門派而讓我兒這麼憋屈的死了?
錦地羅,我是相信能給個公正,現在卻是判刑之人逃了?你叫我如何不怒!”
景宴之勸道:“周大哥,别傷了和氣,陳掌門不是說在路上呢嗎。估計現在也快到了,不如我們在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