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欽理所當然地說道,順帶着手往鍋下猛添一把火,陳淮隻聽見‘轟’的一聲。
鍋漏了。
“你這道是在做紅燒肉嗎?”
“嗯”
“你會做嗎?”
“會”
“你往鍋裡添油或者水了嗎?”
“沒有”
聽到這話的陳淮徹底對裴欽死心了,這根本就是個廚房白癡嘛!于是輕歎一口氣,‘唉’,心裡想着裴欽現在不過還是個孩子,一定要多多鼓勵,這菜雖然不能吃,但一定是要上桌的,自己再多做兩個其他的就好了。
哒,哒,哒,廚房外拄拐的聲音越來越近,陳淮在心裡祈禱這老村長可别是來尋他們二人的,若是看見這鍋被炸了,以及這難吃的菜,說不準口出惡言再傷害着裴欽這弱小的心靈。
“什麼時候開飯啊?還有我怎麼好像剛才聽見廚房傳來了爆炸的聲音?”
該來的總歸是來了。
陳淮見到廚房門口有人影閃過,便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出門看見了拄着拐杖的老村長便将他向反方向推,生怕他看見裴欽把他的陳年老鍋炸了。
“村長,您這是睡醒了嗎?飯馬上就好了”
“睡醒!睡醒了嗎?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都大下午了!你要餓死我這把老骨頭啊?”
“欸!村長你話不能這麼說...”
“不能這麼說?那你要我怎麼說!你看你昨天發瘋,還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現在還有疤痕呢!”
...這老頭還挺記仇的。
“好好好,馬上開飯,等木芫花和師姐回來的”
陳淮邊安撫,邊将老頭扶着脖子的手按了下去,望了一眼天,太陽确實落了山,就是不知裴欽再廚房又瞎忙活的怎麼樣了。
“欸!陳淮!你和裴欽飯做好沒啊?我都要餓死了”
木芫花彎着腰推開了大門,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她們靠近,細看這木芫花似乎精氣神都被吸幹了,陳晴在他身後也是臉色泛白,亦不出聲,估計二人勸說這些村民伐了這邪祟當真是累壞了。
這又出精力,又出力的。
“哈哈,當然好了,我現在就去廚房和裴欽一同把菜端過來,你們先準備好桌子吧”
陳淮尴尬一笑,心道,真是趕一塊了。
夜幕降臨,夏季的知了不停地鳴叫,老村長院中隻剩下大樹根的樹下,坐着五個人面對桌子上的四個菜皆一言不發。
終于是木芫花打破了死寂的氣氛,開口便是吐槽一句“不是,這菜都是誰做的啊?也太難吃了,我吃一口這紅湯,鹹死了,還有這道紅湯是什麼菜啊?”
“哎呦!小少年,你這話說的不錯,還有這黑色的像樹枝般的菜,是從哪挖的蟲子嗎?嘗一口也是,倍腥”
陳晴面色皺眉,聽村長說罷,自己才又接了一句“還有那個黃湯...長得不讨人喜就算了,味道...還有些像别人吐得”
媽的,這些話不會傷害到裴欽吧...
陳淮每每想打斷三人,卻發現這三人說話一句接一句,自己壓根接不上話,可算等陳晴說完,自己剛想着把場圓回來,木芫花又一句,讓陳淮徹底心死了。
“還有最後那個黑的像鍋底似的菜,像豬食,是不是你做的啊陳淮?你是想把我們都毒死了”
“我做的”
裴欽低眸道,仍安靜地嘗着自己碗中的米飯,大有任世間天崩地亂皆與我無關的風範。
“嗯?”
這回換木芫花疑問了,撲閃着眼睛傻愣愣地看着裴欽,那這桌子上他們三點評菜品,陳淮一直苦着個臉幹什麼?合着是一直吃埋頭吃米飯的裴欽做的啊?
“哈哈,我倒是覺得挺好吃的,可能,嗯,個人口味不同?”
坐在裴欽身旁的陳淮,一臉燦笑,其餘四人看着她伸手從桌子上的四個菜各夾了一大口,特别是那道‘紅燒肉’夾的更多,木芫花都不忍心看了,但确實在心裡為陳淮豎起大拇指。
但隻有陳淮自己知道,眼睛都不敢看那些菜,嚼都沒嚼便直接吞了下去;陳淮也怕這些菜攻擊她的味蕾,她這世還沒喝多少酒呢,舌頭要真吃壞了,那必然是血虧。
“嗯,好吃那便多吃些”
裴欽贊揚地看了一眼陳淮,自己俯身又貼心地将桌子上的‘紅燒肉’挪到她的跟前,生怕她不夠吃。
陳淮心裡大喊‘欲哭無淚啊!’,這眼看裴欽沒受别人的影響,自己則怕他傷心,吃了這麼多難吃的菜,合着苦隻有自己吃了。
過了片刻,陳淮嘴裡滿是大米和‘紅燒肉’含糊不清地對裴欽說道,“那個,那陣做的桂花酥上了嗎?”
因其她聲音太小,故其餘人都未聽見,若是叫木芫花知道,便又該鬧了。但這菜實在是太苦了,陳淮還是想吃塊甜的潤潤,然而這麼久她才想起來,自己做的‘桂花酥’似乎沒上。
“扔了”
“扔了?為什麼?”
陳淮對裴欽瞪大了雙眼,扔了?為什麼扔了?他知不知道這‘桂花酥’是唯一能上的了桌的菜,他給扔了?
裴欽仍然低着頭隻留給陳淮一個棱角分明的側臉,安靜地品嘗自己的白米飯,陳淮這才發現,這裴欽碗裡的飯量沒有一絲變化。
他不餓?不可能啊?這木芫花說這菜難吃成這樣,還幹了三碗大米飯,莫不是裴欽将那些桂花酥全部偷吃了吧?所以現在他才不餓。
“你不會偷吃了吧,裴欽”
“沒有,隻覺這桂花酥香甜軟糯,便貪杯了,剩下的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便扔了”
好你個白癡裴欽!自己先吃就算了,還不給大家留幾個!
陳淮憤恨地戳着碗中的‘紅燒肉’,臉不知是被氣鼓的還是菜難吃撐起來的;隻能在心裡不停地給自己洗腦,感化他,感化他,能吃這麼多桂花酥的人以後是不會幹什麼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