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七月看着他那張慘白的臉,感覺随時都要厥過去一般,于是忍不住又問他:“你真不跟我們一塊兒去?”
李小裡本來就快被吓得背過氣去了,一聽這話,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說:“不不不,我還是跟着了空哥學習學習,你們……你們慢走啊……”說完,一個大跨步到了空身邊,恨不得整個人都挂到他身上去。
“好吧。”趙七月點點頭,餘光掃了一眼,原本圍觀的村民這會兒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隻有幾個考古隊的工作人員還在收拾東西,但莊稼地還是滿滿當當的。
時起見李小裡那副神色不甯的樣子,也懶得再說什麼,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李小裡看着趙七月和時起離開的背影,心裡一陣發毛。他總覺得趙七月剛才看那片莊稼地的眼神有點不對勁,那眼神,就好像……就好像那地裡長出來的不是莊稼,而是一個個人頭似的。
他使勁搖了搖頭,想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一定是自己眼花了,這還沒天黑呢,哪來的人頭啊!
了空在一旁收拾着文物碎片,見李小裡臉色蒼白,便笑着打趣道:“怎麼,後悔了?要不,你追上去,就說你改變主意了,想跟他們一起去見見世面?”
李小裡一聽這話,吓得差點坐在地上,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還是跟着了空哥學習學習!”
他甯願面對一堆破銅爛鐵,也不想跟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打交道,想想都瘆得慌。
趙七月走出幾步後忍不住回頭望向李小裡,卻意外地發現,李小裡身影似乎被鍍上了一層淡淡金邊,那光芒明明滅滅,猶如佛光,像呼吸般起伏,又像是某種神秘力量的暗示,她别有深意的看了時起一眼。
“你看過西遊記嗎?”趙七月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時起已經習慣了趙七月這種跳躍性的思維,他笑着回了一句:“那誰是二師兄?”
“反正不是我!”趙七月揚起下巴,然後接着說道,“這下面應該有殉葬群。”
“不止,”時起淡淡地說,“否則它們也不會不顧上面這麼重的陽氣,也要上來待着。”
趙半仙聽着時起和趙七月那漫不經心的對話,後背卻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片莊稼地,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冒出來似的,腳下也加快了步子,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走。
一路上,趙半仙愣是沒敢再回頭,更是壓根不敢說話。他怕一開口,地裡那些玩意兒就順着聲兒找過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趙半仙在一處破敗的院落前站定。這院落從外面看,實在普通至極,低矮的土坯牆上爬滿了藤蔓,仿佛風一吹就能倒塌。幾扇木門搖搖欲墜,門縫裡塞滿了枯草,像是多年無人居住。
趙半仙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幹笑道:“兩位大師,請,請随我來。”
可當趙七月踏入房間,頓時傻了眼。
原本簡陋的土坯房,内部竟然像是剛把哪個墓刨開了,各種瓷器、玉器、字畫應有盡有,簡直博物館風格大賞。
“趙半仙這些年沒少淘啊?”趙七月挑起眉,走到一幅字畫前,細細打量着。畫上峰巒疊嶂,雲霧缭繞,一派仙風道骨的景象。她輕笑一聲,“你這比某博物館都真。”
趙半仙額角滲出幾滴冷汗,陪着笑臉說:“大師您說笑了,這不過是朋友送的玩意兒,糊弄糊弄外行人還行,哪能跟博物館的寶貝比啊!”
“是麼?”趙七月拖長了聲音,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又慢悠悠地踱到博古架前,随手拿起一個玉如意,對着燈光照了照,“這羊脂玉,溫潤細膩,沒有個幾百萬怕是拿不下來吧?您這朋友可真夠大方的。”
趙半仙心裡咯噔一下:“都是些赝品,糊弄人的。”
趙七月沒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在房間裡轉悠起來。她時而拿起一個玉如意端詳,時而撥弄幾下古琴的琴弦,每到一處,都讓趙半仙心驚肉跳,生怕她看出什麼端倪。
時起一直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觀察着趙半仙的神色變化。等趙七月轉悠了一圈,他才緩緩開口,“玩了這麼久的捉迷藏,也該出來了吧?”
趙半仙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從身體裡扯了出來。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變成了一縷青煙,在空中飄飄蕩蕩,根本不受控制。
青煙漸漸凝聚,最終化成了一個身形佝偻的老者。老者須發皆白,穿着一身破舊的道袍,臉上滿是驚恐之色。他一看到時起,立刻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九幽大人饒命!九幽大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