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七月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燙,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回響。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睜開眼睛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布料摩擦聲,緊接着,是輕微的腳步聲,然後,一切歸于平靜。
趙七月猛地睜開眼睛,跳下床,蹑手蹑腳地跟上時起的腳步。
月光如銀輝般傾瀉而下,給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朦胧的光華。借着這光亮,趙七月看到時起熟練地穿梭在山林間,好像對這裡的地形了如指掌,而且專挑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鑽。趙七月心裡疑惑,這大半夜的,跑這深山老林裡幹嘛?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時起在一處被藤蔓遮掩的山壁前停了下來。趙七月趕緊貓下身子,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探頭探腦地觀察着。
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照亮了一小片區域。趙七月驚訝地發現,那裡竟然長着一株奇特的植物。那植物通體晶瑩剔透,仿佛由月光凝聚而成,頂端慢慢地竟開出一朵小小的花,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時起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将那朵花摘下,放進了盒子裡。趙七月注意到,時起的手在觸碰到花朵的瞬間,竟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難道這花是什麼寶貝?她努力回想自己對草藥的畢生所學,終于在僅剩的知識中想起來這玩意兒叫什麼了——天茄兒!
天茄兒本身并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它有個特性,就是對靈氣極為敏感。而它開出的花,卻是劇毒無比,一旦被刺破皮膚,就會如同萬蟻噬骨,痛苦難當。
時起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趙七月立刻從樹後跳了出來,她走到那裡,又擡頭看了看,天茄兒花朵在月光下盛開,根莖在陽光下生長,月陰日陽,所以這裡就是虛實之地。她毫不客氣地一把抓住那株植物的根莖,用力一扯,然後小心翼翼地将這株植物塞進口袋裡,朝時起離開的方向追去。
跟着時起在林子裡七拐八拐地走了半天,趙七月感覺自己都快成了探險家,而時起像個老中醫一樣,一會兒聞聞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她突然覺得有些無聊,便不再跟了。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近及遠,時起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趙七月離開的方向,一抹弧度在他嘴角悄然綻放。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調動體内靈氣,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體内湧動。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仿佛與這片山林融為一體。
“噗!”時起猛地噴出一口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他卻沒有絲毫慌亂,反而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
“作孽啊~”
一個蒼老又慈祥的聲音從時起身後的那棵桃樹中傳來。
他轉過身,不出所料的看到桃樹下,一個穿着青衫粗袍的老頭,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神農前輩。”
“臭小子,你還好意思叫我!”神農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卻沒閑着,一把拉過時起的胳膊,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眉頭越皺越緊。
“别皺了,越皺越老。”
“老不老的,我就是一縷神識,能怎麼地。”神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這身體,再這麼作下去就等着碎成渣渣吧!”
時起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知道神農是為了他好,隻是……有些事情,他必須去做。
神農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當年那丫頭為了救你,獻祭九幽,你呢,又拖着殘碎的身體帶着她來到這虛實之地,保住了她的心脈。可如今九幽再次動蕩,你覺得你能瞞她多久?”
時起沉默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小時起啊,定數就是定數,改變不了的。”神農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你又何必執着呢?”
“可是,神農前輩,定數這種東西,本來就沒人能完全參透,我們又何必執着于那些未知的安排?”時起握緊拳頭,語氣堅定,“既然定數給了我們選擇的權利,不妨去試試,萬一……”
“你小子……”神農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臭小子,性子怎麼就這麼倔呢!他又歎了口氣,從寬大的袖袍中掏出一個白玉瓶,“罷了罷了,這是我新研制的丹藥,多少能壓制一下你體内的傷勢,省得你小子還沒來得及英雄救美就先嗝屁了。”
時起接過白玉瓶,眼中閃過一抹感激,“多謝前輩。”
神農擺了擺手,身影漸漸淡去,隻留下一句話在山谷中回蕩,“小時起啊,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時起看着神農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他當然知道,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可是……他真的能眼睜睜地看着趙七月再次陷入危險之中嗎?
答案是,不能。
想到這裡,時起不再猶豫,轉身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