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裡,趙七月步履匆匆,兩邊的牆壁在她眼前飛速倒退,卻怎麼也追不上她腦海中翻騰的思緒。楊長泉的話一遍遍在她耳邊回響,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擊着她的心房。
“放心什麼?”
“我老了,七月,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保護你多久……”
“放心”……“保護”……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趙七月猛地停下腳步,扶着牆壁大口地喘着粗氣,冷汗浸濕了她的後背,讓她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月月!”
身後傳來了空氣喘籲籲的聲音,趙七月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徑直朝醫院大門走去。
“月月,你等等我!”了空好不容易追上來,伸手去拉趙七月,卻被她毫不留情地甩開。
“别跟着我!”趙七月的聲音冷峻而決絕,沒有絲毫溫度,冷得了空打了個寒顫。
“你們又怎麼了……”
“我說了,别跟着我!”趙七月猛地轉過身,回頭瞥見幾步之外的李小裡,她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對了空說,“假和尚,我有點累,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趙七月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醫院,她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卻唯獨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楊長泉的話像是一把生鏽的鈍刀,在她心頭反複切割,攪起一陣又一陣細密的,卻又無法忽視的疼痛。
她不知道楊長泉究竟在隐瞞什麼,但她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他不會說出“放心”這樣的話。
難道……
趙七月不敢再想下去,她用力地搖了搖頭,想要甩掉腦海中那些可怕的念頭,無知無覺中已回到了家中。亂糟糟的房間裡,彌漫着一種令人煩躁的沉悶,趙七月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思緒像一團亂麻,夢境與現實的界限變得模糊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隻記得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段與楊長泉、蔣右青、張風一同追尋線索的歲月,他們一起探險,一起玩耍,一起做着成為英雄的夢。
後來,他們真的成為了英雄,隻是,這個英雄,卻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樣子。
他們親眼目睹了人性的醜陋,經曆了生離死别,最終,隻剩下楊長泉一個人,孤獨地守着他們的夢想。
夢的最後,楊長泉死了,死在了一場爆炸中,他的身體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唯獨那雙眼睛,依然清澈明亮,仿佛在看着她,在對她說:“對不起,七月,我食言了……”
“不要!”
趙七月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她的衣服,她大口地喘着粗氣,心髒劇烈地跳動着,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一般。
趙七月拿起手機,想要給楊長泉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指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按不下那個熟悉的号碼。
她害怕,害怕聽到自己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急促的敲門聲猛然響起,像是要把脆弱的房門砸出一個窟窿。
“月月!月月!你在裡面嗎?” 了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焦急中夾雜着一絲慌亂,和平日裡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判若兩人。
趙七月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掙紮着起身,幾步沖到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趙七月的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迫切地想要從了空口中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卻又隐隐害怕聽到那個最壞的答案。
了空滿頭大汗,平日裡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苟的新中式長衫此時也顯得有些淩亂。他喘着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楊……楊教授他……他出事了!在醫院!你快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