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歡倒吸一口涼氣,笑得比小喜子還要尴尬,“青卓公公真的是太瞧得起本宮了!”
她現在是成了皇甫猙專屬滅火器嗎?
“此前陛下每次發怒,青卓公公也是這般遣人去請淑妃?”
小喜子立馬搖頭,“師父從未遣人去請過淑妃娘娘!”
“就算淑妃娘娘去了,多半也是順着陛下心意。”
小喜子壓低嗓音,眉眼之内皆是佩服,“娘娘,偌大的皇宮,敢違背陛下心意者,唯有您也!”
“就連麗妃娘娘,也都是看陛下眼色行事,哪裡敢忤逆陛下的意思。”
蘇沐歡尬笑兩聲,“快走吧,青卓公公不正等着本宮滅火。”
“說來,青卓公公傷勢如何?”
提到自家師父的傷勢,小喜子臉上忍不住冒出些許擔憂來,“太醫特意叮囑,師父這兩日需要靜養,得等傷口愈合後,才能下床。”
“但他老人家聽聞陛下今日要出宮探望受災的百姓,執意要陪着陛下。”
“我們師兄弟幾個都拗不過他。”
事實證明,要不是他師父跟着,怕是安王已經死在陛下的劍下。
蘇沐歡走到永瘦宮門口,便看到熟悉的華麗轎攆。
麗妃一臉焦色的坐在轎攆中,看到蘇沐歡從永瘦宮走出來,哪裡還顧得上禮節,直接命人将她請上轎攆,直奔東華門而去。
“麗妃娘娘,您就不問問,嫔妾欲去何處?”
“待解決完東華門的事情後,你想去哪,本宮親自送你去。”
蘇沐歡郁悶的癟了癟嘴,果然,在麗妃心裡,什麼人都沒有安王重要。
“娘娘,您就确定,嫔妾能擺平東華門之事?”
麗妃黑瞳一滞,而後滿臉憤懑,柔夷緊緊攥着手中的錦帕,“安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本宮一定會送沈夢妍去黃泉陪他。”
蘇沐歡這下徹底無語。
瘋子總是成雙成對出現的!
能待在皇甫猙身邊的,能是什麼正常的家夥。
“麗妃,您可知陛下為何要殺安王?”
麗妃面色不愉,眼透憤懑,“提到這事本宮就來氣!”
“你說這世上怎就有這般莫名其妙的人。”
蘇沐歡滿眼問号,盯着麗妃,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也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瘋書生,挨家挨戶的去往挂着白幡的百姓家裡嚎啕大哭。”
“主家們起初還以為是家裡親戚,結果問了一圈都沒人認識他。”
“百姓心中本就因為水災一事心存怨怼,他這一哭,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貓哭耗子,故意尋事的。”
“陛下今日不是正好出宮巡視國都城受災處,安撫百姓,恰好撞見此事,就想将此人就地正法,以平民怨。”
聽到這兒,蘇沐歡便明白了,“安王不同意?”
麗妃重重點頭,“不過就是一尋常書生,死了就死了。”
“也不知道安王為何這般維護他,甚至不惜為了他與陛下發生争執。”
麗妃那雙驕傲的鳳眸内漫着滿滿憂愁,“陛下又豈會容忍安王在百姓面前公然忤逆他。”
“想來那人應是真心哀悼那些在水災内亡去的百姓。”
麗妃聽到蘇沐歡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一臉的不願相信,“這世上豈會有這般莫名其妙的人?那些百姓,自有親人哀悼,他沒事跑去哭什麼喪?”
“誰知道,會不會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為的就是挑起百姓心中對陛下的怨怼。”
蘇沐歡沉默,她其實能理解麗妃的思考方式,但是,理解歸理解,這并不代表,麗妃的思考方式就一定是正确的。
當然,在未曾見到當事人之前,她也無法辨别事情的對與錯。
她隻希望,不管出于何緣由,今日之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蘇沐歡抵達東華門時,東華門裡裡外外已經水洩不通,安王跪在一書生打扮的少年身前,皇甫猙則是站在他們面前,青卓傷口滲血,跪在皇甫猙腳畔,氣氛尴尬到不行。
一把長劍豎在安王面前。
而在皇甫猙身後的案桌上有一根長香。
皇甫猙在看到蘇沐歡時,臉色頓時又暗了幾分,眸底的陰鸷肉眼可及的加重起來。
蘇沐歡視線淡淡掃過安王身後的少年,他穿着國都城内知名的松鶴書院的院服,烏黑的長發隻用一樹根绾在頭頂,雙眼又紅又腫,一瞧便知道他剛剛大哭過。
哪怕是面對此等場面,少年那雙被陽光浸潤着的黑瞳内依舊同琥珀一般溫潤透亮,擁有一雙這樣明淨眼眸的少年郎,又怎會心懷鬼胎呢。
隻一眼,蘇沐歡便明白,安王為何甯可忤逆皇甫猙,也要保下身後少年性命。
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似這少年一般,發自肺腑的感受着百姓疾苦與悲痛,“陛下,您别這樣,臣妾害怕。”
“你會害怕?”皇甫猙語透譏諷,“孤倒是覺得你膽子大的很。”
“陛下,臣妾不知此處發生何事,但是臣妾每每與阿姐鬧不愉快時,我們都默契的不往家外跑,隻在家中給彼此甩臉子。”
“不管安王因何事惹怒了陛下,咱們一家人,關起門來都好商量。”
“何必在這兒杵着,讓人瞧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