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蘇才人進殿自辯!”
内侍高聲說話時,聲音尖銳而又陰柔,就似夜間活躍的貓頭鷹般,讓人聽了心裡直發毛。
蘇沐歡正躲在梁柱後啃着綠豆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嗆到了,“咳咳……水……”
本是來喚她進殿的青卓,看到這一幕,神色難辨,跟在他身側的小内侍見狀,立馬将他早就備好的茶水遞給蘇沐歡。
蘇沐歡接過後,一飲而盡,“謝謝,救我老命了!”
她深呼一口氣,在一幹内侍複雜的眼神中,昂首挺胸,自信邁入殿内,“臣妾蘇沐歡前來自辯。”
她能感受到周圍大臣們向她投來的鄙夷、嫌棄、憤怒等各種視線,直到這一刻,她才徹底明白,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地位是有多麼的低。
她比過去任何時刻都懷念現代。
她雙手緊緊的捏着袖擺,大步朝前走着,“諸位大人,此衣裙能夠方便我們女子行走,讓我們可以不再受控裙擺幅度跨步,隻是在衣裙上做一個小小的改動,就能方便全國數以萬計的女子。”
“諸位大人為何不同意?憑何不同意?”
谏官中有個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改制衣裙,乃皇後的職責,你一小小才人,竟妄想挑戰後權,誰給你的膽子!”
“你的所言所行,皆有悖婦德。”那谏官說完,立馬跪在地上,作揖行禮,“陛下,老臣懇請陛下立馬杖斃這妖女。”
蘇沐歡重重歎息一聲,他們這些古人,颠來倒去的就隻有這些東西嗎?
他們沒說煩,她耳朵都要聽得起繭子了。
“難道皇上一輩子不立後,諸位大人就要昧着良心,一輩子都對這改良衣裙的好處視而不見?“
另一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呵斥她,“蘇才人,正陽殿内豈容你一個小小才人放肆!”
“大人,你們一口一句小小才人,是覺得我分為低、家世不顯,所以隻能任由你們貶低謾罵嗎?”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我是陛下親封地才人,今日也是陛下召我前來自辯的。”
“進殿以後,我如實陳述所求,對待諸位大人也是敬畏有加,可你們呢?”
“你們的禮義廉恥都被狗吃了嗎?”
蘇沐歡越說越覺得生氣,她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麼麗妃娘娘喜歡用吼的了,真她媽的爽,她将視線落到第一位開口說話的谏官處,“這位大人,敢問一句,你現在是幾品官?”
“本官乃正五品谏議員。”
“那您不想升官嗎?不想當宰相?不想當一品大員?”
“你……你……”那谏官被蘇沐歡給問住了,他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蘇沐歡忍不住鼓掌,“大人大義,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小女子不才,亦隻是想為陛下分憂。”
“穿着原來的衣裙,每一步隻能跨那麼點的距離。”蘇沐歡用兩手比劃着,“但是換上我改良的衣裙,大家每一步都能跨那麼多,就憑這一點,就能大大提高宮女的辦事效率。”
“諸位大人對此可有異議?”
蘇沐歡根本不在意他們是怎麼答的,自顧自繼續往下說,“諸位大人想升官,為民請命,替陛下排憂解難,沒有錯,那為何,後宮妃嫔想要行好事,為民着想,得陛下青睐就是不識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呢?”
蘇沐歡見那谏官氣得臉通紅,但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朝那麼大人作揖行禮,一副虛心求教的态度,“還請大人為我解惑。”
“哈、哈……”站在武官之首的鎮國侯賀剛,也就是麗妃賀婉清的父親,聽完蘇沐歡說的,沒忍住的笑出聲來,“口才不錯,若為男子,定能在朝堂上闖出一方天地,可惜了。”
“陛下,這衣裙若真像蘇才人說的,能讓女娘們行走更為方便,為何不試試呢?”
“侯爺!”那谏官扯着脖子嚷着,“唯有皇後才有權改制衣規!”
鎮國侯一臉的不耐煩,他平日裡最煩的就是這些谏官,吃飽着沒事,天天上奏谏言,他在酒館喝多酒,将衣襟敞開涼快涼快,他娘的他們都要上奏陛下,說他不知禮節,有損侯爺威嚴。
“沒皇後這事就辦不了?”鎮國侯不滿地掃過谏官的臉,“後宮諸事,眼下不都由淑妃、麗妃兩位娘娘共理嗎?”
“此事由蘇才人提議,就由她主辦,讓淑妃、麗妃兩位娘娘協同督辦,不就萬事了?”
鎮國侯這話一出,其他人大臣們有人點頭,有人皺眉,還有人竊竊私語議論着。
“侯爺這話,倒是不錯。”
“蘇才人身上穿得就是改良後的衣裙?我瞧着确實不錯,女娘們若是穿着衣裙,走起路上确實方便不少。”
“瞧着也比之前的衣裙輕薄一下,夏日裡穿着也會舒服些許。”
……
谏官傻眼,這事情的走向怎麼完全和他預料的不一樣?
大家此前不都說此女違背祖制,有悖女德,實屬禍國妖女?
“侯爺!”谏官沒好氣的吼着,“你往日行事就不着調,眼下竟支持這妖女違背祖制,越矩行事,實屬大不敬!”
“你會不會說話?”鎮國侯橫眉怒瞪,“什麼叫本候往日行事就不着調?本侯血戰沙場三十年,何時不着調過?”
“你們這群谏官整日吃飽撐着,就愛雞蛋裡面挑骨頭!”
“敢說王爺,吃本官鐵掌!”
“你們敢在朝堂之上毆打谏官!下官跟你們拼了!”
……
蘇沐歡傻眼掃過周圍亂成一團的文武百官,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