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面很黑。
因為這個客棧之前被總督包場,準備拿來給二皇子住,因此今晚,這個蓮風樓的所有房間都沒有客人。
一片漆黑,孟漣瑜看不清前面的障礙物和道路,隻能摸着黑朝前走。
突然間,一束亮光從最高處的樓層欄杆處照了下來。
光很微弱,是燭光。
孟漣瑜擡頭朝着光源望去,發現是一個女人站在高處的欄杆旁,手上拎着一盞燈。
是那個老闆。
不知怎的,孟漣瑜望過去的時候,那個女人在微弱的燭光下卻很耀眼,她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紅色外袍,而露出來的肌膚勝雪,臉頰與手臂都将燭光反射在孟漣瑜的眼中。
像是古老神話中的造物主,女娲。
“上來。”老闆開口,将孟漣瑜的思緒叫了回來。
于是,孟漣瑜便在燭光的指引下,從客棧的樓梯走了上來。
老闆将孟漣瑜一把拉住,突然使勁,拉着她來到了身後的一間屋子裡。
這間屋子跟其他房間不同,不知窗戶和門上裹了什麼布,竟然如此遮光,室内明亮得宛如另一個世界一般,而人在外面卻絲毫未曾發覺。
“哇哦,你們這個裝修可以啊。”孟漣瑜贊歎道。
隻見女人沒有接話,松開了孟漣瑜的胳膊,而後擅自坐在了茶桌旁,飲起了茶。
“......”
寒暄失敗,孟漣瑜有些郁悶。
這個女人,怎麼陰晴不定、神秘兮兮的。
就在孟漣瑜不知所措之時,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呵,我還沒見過女官呢。”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盯着孟漣瑜的臉看了好久。
孟漣瑜立刻回道:“巧了,今天算是讓你開了眼了。”
她絲毫不客氣地回看過去,驕傲地說。
而這一看,她才真正地看清了這個女老闆。
她眉眼如畫,一雙桃花眼風情萬種,任誰與之對視都像是要被她勾了魂去。
與孟漣瑜腦海中江南女子的溫婉大相徑庭。
因此她覺得這個女人不像是本地人。
這時,隻聽女人回話道:“是啊,我很開心來的是大人你。”
“為何?”孟漣瑜聽了這話有些疑惑。
女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介紹了自己:“我姓楊,單名一個蟬字,大人怎麼稱呼?”
“我叫孟漣瑜。”
她說出了自己的真名。
女人——楊蟬挑了挑眉,點頭表示認同,而後說道:“好名字。”
“所以,楊夫人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孟漣瑜有些急切地問道。
“是楊小姐,我還未嫁人。”楊蟬更正道,“我初見孟大人,便見識到了您年紀輕輕竟有着如此絕妙的口才與思維,不愧是當朝太傅,真是令人心生敬佩,想要與孟大人學習一番.....孟大人應當是第一次到江南,您覺得這裡如何?”
對于這個問題,孟漣瑜更傾向于認為這個是楊蟬的試探。
試探自己真正的立場。
“江南自然是好山好水好風光。”孟漣瑜有些怕被詐,因此糊弄了言辭。
隻是楊蟬似乎并不滿意這個答案。
楊蟬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鋒利起來,像是一根銀針一般尖銳地刺探着對面的人:“大人,我是說江南的風土人情。”
“唔,人我倒是還沒來得及見上幾個,隻是在京中,曾有機會在牢裡見到過江南來的幾戶人家。”孟漣瑜不動聲色地說,而後将低下的眼眸悄悄地上擡一寸,隐秘地對視上楊蟬的眼睛。
她看見自己說出這話時,楊蟬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那些人家啊,他們都是再蠢不過的人了,愚公移山尚且需要神仙的幫助,他們幾個連飯都吃不飽,還去關心别人的人命,呵,一輩子苦命也怨不得别人,孟大人您說對嗎?”楊蟬語氣中飽含着嫌棄,唯有說到“神仙”二字的時候,突然用眼睛朝着孟漣瑜輕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