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爺透過馬車窗簾的縫隙,看着茉雲那挺拔堅決的背影,眼中微微泛起一絲感慨。他輕輕歎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皇嫂,希望這丫頭,不要重蹈皇嫂您的覆轍,您在天之靈保佑保佑她。”
他語氣中的那份無奈與期許,似乎在為茉雲的未來擔憂,也帶着一份無法言說的複雜情感。
林宇則目不轉睛地望向茉雲的背影,眼中透着幾分深思與考量。片刻後,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卻也一言未發。
然而此刻,鴻音公主的眼中卻透出了至深的寒意。她緊緊盯着茉雲的背影,冷冷的目光掩藏不住濃烈的敵意和不信任。她的心中,憤懑正在瘋狂蔓延,茉雲的每一處都在觸動她心中的敏感點。
茉雲卻誰也未理會,徑直回到了營中,走向白神醫的營帳。藥香淡淡飄散,白神醫溫和的為她診脈,神情一如既往地沉靜。
茉雲另一隻手端起一旁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液入口,苦得她眼睛鼻子皺成了一團,面色發緊,眉間盡是對苦藥的抗拒。
恰在此時,正嘯與若辰一同走了進來,白神醫察覺他們氣息,淡淡一笑安撫道:“無礙。”
忽然一隻手悄悄将一個小盤子推了過來,盤中是色澤鮮亮的果脯,甜美誘人。白神醫眼角微動,被逗笑了似的,瞥了一眼推盤而來的不言。
茉雲卻冷冷地瞪了不言一眼,神情依舊寫滿不屑和不想搭理,但是手還是實誠的拿起了一片果脯,塞進嘴裡,好似出于本能。
不言見狀眼中掠過一絲尴尬,勉強試圖化解緊張氣氛:“朋友之間嘛,吵架拌嘴不是常有的事嘛。”
茉雲直接冷笑道:“您言重了,咱可不是朋友。”
不言頓了一下,一臉無奈地嘀咕:“你這人什麼都還行,就是氣量狹小。”
茉雲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回怼:“诶,對,這一點你倒是十足了解我了。”
“你這是道歉的語氣?”白神醫看向不言微微笑道。
不言抿了抿唇,顯得難得坦誠的說:“這事我也确實該反省……朋友,本就該彼此信賴。那日我去找奇能,說我配藥他去下藥,救出尚楓如何。”
營帳中頓時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緩緩轉向了他,茉雲亦瞪向了他。
不言輕歎一口氣,繼續說道:“可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我質問他,不是說他和尚楓是過命的兄弟嗎?我沒想到他會說,他是可以和尚楓以命換命,但他更信你。他說你若能救,一定會救;若未救,必有緣由。他還說——與你朋友之間的理解,從不必解釋。”
帳内沉默了幾息,空氣中好似多了一份無聲的敬意,茉雲身邊的朋友素來對他都是肝腦塗地。
他擡起頭,望着茉雲,聲音中帶着一絲誠意與悔意:“我不如他。”
茉雲沒出聲,一邊咬着果脯,一邊側頭冷冷地看向不言,語氣意味深長的調侃到:“您切莫妄自菲薄,我啊……也算是輕看你了。”
不言一怔,望着她,顯然沒聽明白她這話是褒是貶,神情略顯迷茫。
茉雲也咬着果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帶着幾分揶揄地說道:“你看啊,那牢裡都是賊跟賊玩,盜跟盜走——而我與你,也都算是曾背棄婚約之人。”
不言微微一怔,面色微變,正要開口,卻被茉雲繼續搶先說道:“雖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但也可心心相惜嘛!不說互相幫襯,你這跑到盧正嘯面前說奇能的這些話……你擺明是拆台嘛,真要論起來,你比蕭懷逸他們狠多了。”
帳中頓時“撲哧”一聲,都沒忍住哄堂大笑,連白神醫都搖頭失笑。
不言亦被逗得不輕,笑道:“方茉雲,你說你是不是心思叵測?我壓根就不是那意思!”
茉雲翻了個白眼,繼續咬着果脯,一臉我信你個鬼的模樣,氣氛總是能在她這幾句話下,徹底從凝重中化開,營帳中多了幾分難得的輕松和笑意。
這時,執禮走了進來,神情中卻又帶着一絲凝重:“老太君請方将軍您過去一趟。”
茉雲聞言,微微擡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地點了點頭。正嘯在一旁眉頭微蹙,剛要起身,茉雲卻溫和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中透着堅定,像是在說自己能應付。
正嘯目光凝視着她片刻,最終還是輕輕點頭。
茉雲獨自走入老太君的營帳,隻見老太君端坐在中間,神情嚴肅,手中拐杖緊握,眼中滿是威嚴與不悅。帳内一片寂靜,氣氛凝重如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