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正嘯沒有僅僅沉浸于悲傷,他立即下達軍令,命全軍一鼓作氣,收複全集梁衆城!
盧家軍的将士們帶着對崔老将軍和老馬等人的哀思,心中滿是複仇的怒火。而且方茉雲如戰神從天而降,為他們奪下益城城關的壯舉,亦讓軍心高漲如烈焰。
幾日功夫,盧家軍便如狂風掃落葉般驅逐了集梁境内的峑戎殘軍,将被占領的所有城池一一收回,重新交還給了集梁的大王。
集梁大王感激涕零,本欲在王宮内設下盛宴,邀請盧正嘯和盧家軍諸将出席。然而,盧正嘯卻婉拒了大王的好意,讓羅虎和鹿裡帶軍回南營,自己一路風塵仆仆,帶其餘部下趕往裴橋。
當他踏入裴橋時,整個城池的景象如同經曆一場噩夢。城内屍骨未盡,廢墟間依然彌漫着戰火後的焦灼氣味。滿城皆瘡痍,牆壁、街道,無一不染上血紅。百姓的哭喊聲和四處殘破的房屋,渲染出一種無盡的凄涼與絕望。
若辰此時也趕到了裴橋,身為南境巡撫主持全城大局。他深吸一口氣,裴橋的每一處都透露着令人窒息的痛,好似一座人間煉獄。
正嘯在城内四處尋找茉雲的身影,從街巷到破敗的民居,從城牆到河邊,可是,無論他如何尋找,都找不到她的蹤影。可當他走到公告牆前時,忽然停住了腳步……
風中,那張告示已然被吹得搖搖欲墜,邊角已經殘破不堪。告示上的字迹卻依稀可見,隻要看得懂之人,都能明白上面寫的兩行字,代表這什麼——代表方茉雲被盧家軍當作棄子,成為挑釁峑戎的籌碼。
正嘯看着這張告示頓時咬緊了牙關握緊了雙拳,身邊的執禮和若辰也愣住了,兩人同樣震驚不已。
執禮頓時咬牙切齒地說道:“幽戎竟然是如此小人,惡毒至極!”
“如此荒謬,方将軍定然不會信!”蕭懷逸深吸一口氣,看向正嘯寬慰道。
若辰也皺起眉頭,可是這信上的字,自己都看不出任何破綻,沒有正嘯這一身剛猛的武藝,怎麼寫得出這麼蒼勁的字,這是誰要如此害他們。
然而,正嘯卻沒有發怒,他緩緩轉身,語氣中透着一種複雜的情緒:“僞造此信之人,不是幽戎。”
執禮和若辰、懷逸同時愣住,轉頭看向正嘯,滿臉不可置信。
“那是誰……”若辰望向正嘯指着說道。
正嘯沒有回答,隻是轉身,繼續看向滿目瘡痍的裴橋,他的背影顯得格外沉重,眼神中都是深深的自責。他頃刻間知道,在城關之上茉雲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為何……
他返回裴橋邊關,剛剛踏入營帳時,白神醫匆匆而至,臉色陰沉,神情凝重。
“大将軍,我還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知你。”白神醫低聲說道。
正嘯停下腳步雙眉微皺,目光一凜望向白神醫。
“裴橋的刺史府、邊關軍營,以及崔老将軍他們帶領衆将士幫城中百姓修葺之時所住之地,周邊井水中都被人下了毒。我查看了崔老将軍和老馬的屍體,發現他們也中了這種毒,然後我讓徒兒去了他們最後所居之地,廚房剩下的那鍋羊肉湯裡,便有此毒……這說明茉雲定然亦中了此毒。”
正嘯的目光猛然銳利起來:“毒……是什麼?”
白神醫臉色更沉了,緩緩說道:“此毒無色無味,并非緻命毒藥,但會導緻中毒者身體無力、昏迷,但功力深厚之人當時并無大恙。但它會慢慢侵蝕人,中毒後不在半月内解毒,毒性便會入髓,恐危及性命。”
這句話如雷霆一般炸在正嘯的耳邊。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惶恐,他拳頭緩緩攥緊的說道:“她出事至今,已快十日了。”
白神醫點了點頭,語氣沉重:“對,她雖然實力高深,但定然抵抗不了毒性的慢慢侵蝕。”
白神醫的徒兒不言頓時再也忍不住沖上前說道:“哎呀,師傅你就是啰嗦,大将軍,意思是趕快去找茉雲,必須五日之内找到。不然……就都玩完了!”
正嘯臉上的表情瞬間閃現了常人從未見過的驚慌失措,可他隻能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看向白神醫道:“白叔,這毒解藥已研制出來否?”
“解藥調制并不難,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方将軍,哪怕是以銀針克制住她的毒性,再為她解毒亦可。問題是她不見人啊!”
正嘯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若辰:“若辰,你和滄海幫我守住裴橋!裴橋,絕不能再有任何閃失。”
若辰亦馬上鎮定住心神說道:“好,你是去找她嗎?”
正嘯點了一下頭,随即看向白神醫,語氣果斷且不容置疑:“白叔,你随我一起出發,找到她,您便可即刻為她解毒!”
“好!不言,你就留在軍中繼續醫治傷員。”
“好好好!”不言馬上點頭說道。
翌日黎明時分,裴橋的天空陰雲低垂,雪花悄然無聲地飄落,為滿目瘡痍的城池披上一層薄薄的白紗,裴橋城剛漸漸蘇醒,而盧正嘯已出發……
他的背影,像是被拉長的孤影,在這場靜默的大雪中,化作一抹執着的信念——無論多遠,他都一定會找到她。
天地孤寂,風雪深冷,她該回來了,可她又在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