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雲忽然一躍坐上了城關的牆垛,雙腿随意地垂下,冷風拂動她的披風,她居高臨下俯瞰着幽戎,嘴角揚起一抹帶着諷刺的笑容。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集益剛說,盧正嘯将死之時,念叨着我的名字?诶……峑戎的國師走了以後,爾等這造謠的水平都掉到這個檔次嗎?幽戎,你信他會念我的名字,臨死對我念念不忘?那家夥怕是念你,都不會念我吧。”
集益被這話怼得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看向幽戎。幽戎微微挑眉,随即笑出聲來,聲音爽朗的說:“屬實也不太像他能幹得出的事。”
茉雲擡手随意一指,直指集益,就像兩個老朋友在聊天:“我就說你這副将傻吧。”
她的語調帶着幾分調侃,但眼底透着冰冷的鋒芒。
幽戎反倒是笑着說:“可我屬實想與你一戰。聽聞你最近還研習了槍法,何不出來切磋一下?”
茉雲輕輕一笑,伸手指向城關:“要不讓他們退後一裡,你獨自進城,我也可一戰啊。”
她的話語灑脫随意又帶着輕佻,好似千軍萬馬在前,她卻絲毫不把峑戎的大軍放在眼裡。
集益聽到這句話,頓時臉色一變,滿臉擔憂地望向幽戎。然而,幽戎隻是看着她,眼中帶着幾分笑意地平靜說道:“我也沒這般傻吧。但是——若你肯出來随我走,我也可放過裴橋一城之人的命!”
此話一出,城關内外頓時一片嘩然,蘇雲青亦愣了半刻望向那領頭之人,他是這般雄壯威武,但是眼神總卻透出了……
裴橋的将士們也紛紛看向幽戎,眼中滿是震驚或是忿然的不可置信。集益則擔憂的看向幽戎,隻有他知道幽戎不是在說笑!
茉雲卻笑出了聲,笑意中帶着幾分嘲諷:“幽戎,少來這一套!就、能不能來點高級點的陰謀詭計?堂堂峑戎主帥怎得如此低級且惡毒?”
幽戎則一臉坦然地看向茉雲,他知道茉雲心中明白,自己這番衆人以為瘋癫的話語并不是在戲說。
茉雲擡起頭笑着,伸手扯出旁邊牆垛縫隙長出的野草,刁在了嘴裡,眼中滿是調侃的指着城中說:“我剛還在和城裡的百姓義憤填膺地說,我家破人亡沒人要,是個苦命人。你現在就在這兒壞我名聲?但無所謂!我幼時,鄰家大娘都說我長大了定沒人要,如今行情竟這般好了?讓你們幾句話就将我跟兩軍的年輕統帥都扯上了關系,這輩子也沒白活!”
幽戎聽罷不怒反笑,她就是這般與衆不同的透徹且不羁。他看着城關上這個披着紅披風的身影,風中飛揚的發絲與她的笑容交織成一種獨特的灑脫與鋒利。
“你當真是厚顔無恥!”此時集益卻怒了,他指向茉雲,眼中皆是不屑的吼道:“盧正嘯怎可和我大帥比?若不是他求得朗川公主相救,他早就成鬼了!不過就是危難時刻靠女人保命的宵小之輩!”
他的話音剛落,峑戎軍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嘲笑聲。
茉雲聽到此番對正嘯的譏諷,眼中寒光一閃,冷笑着大叫一聲:“說得好!”
老馬他們都愣了一刻望向茉雲,她是怎得為敵方陣前叫陣喝彩呢?
“危難時刻靠□□公主保命的賤男人,皆是宵小!”茉雲的聲音爽朗而鋒利,她嘴角微微翹起,繼續諷刺道,“試問你家主子是怎麼坐上大元帥之位的?”
集益愣了半刻,原本還準備反擊的話卡在喉頭,茉雲周圍的裴橋士兵此時更是忍不住大笑,天下誰不知道幽戎是峑戎的大驸馬。
茉雲并未給集益回擊的機會,她将手中把玩的狗尾巴野草,輕輕地咬在嘴裡,眉梢一挑,眼中都是不屑和奚落說:“特别是那靠□□公主上位之後,又來威逼其他良家婦女的賤男人,是否更無恥?”
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每個字都充滿了剛烈與不屑。
集益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怒氣和羞辱讓他的雙拳緊握,臉上青筋暴起,幽戎坐在馬上,看見茉雲立于數千鐵騎之前,依舊這般談笑風生奚落對手的樣子,他反倒暢然而瘋癫的笑了。
幽戎的笑聲如同打破僵局的風暴,回蕩在空曠的戰場上,帶着一股無所畏懼的霸氣和輕松。
“你啊,一張利嘴,可任你嘴戰如何拖延時間,他都來不及救裴橋了,既然你不願出來,那我就滅了裴橋,帶你走!”幽戎話音剛落,猛然擡起了手,示意全軍進攻。
刹那間,峑戎的大軍士氣高昂,所有峑戎将士的目光都集中在幽戎身上,他的決斷就是他們的命令,他們的信念。一瞬間,戰鼓擂起,戰旗翻動,長戟、重弓、戰刀齊齊舉起,鋼鐵般的攻勢瞬間鋪開,壓迫感朝守軍卷席過來。
茉雲立于關上,雙手緊握長劍瞬間拔出,劍鋒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道寒光。
她的聲音透過城牆的陣陣風聲,清晰而有力地傳到所有人的耳中:“我等勢與裴橋共存亡!”
她的每一個字都如此铿锵有力,帶着決絕與無畏,話音未落,城内的守軍也紛紛激昂起來,士氣如同烈火一般熊熊燃燒,每個人心中都燃起了同樣的決心,若裴橋生則生,若裴橋滅,我等與方将軍同死!
守軍頓時皆拔刀怒吼,吼聲亦逐漸彙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猶如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充滿了不屈與憤怒。茉雲的決絕和無畏,已經化作了裴橋城所有士兵的信念。
這一刻,整個裴橋城彌漫着一種壯烈,生死一線,将領,衛兵和所有守衛者與裴橋已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