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元縣的熱鬧,讓茉雲索性抛開煩惱,過起了及時行樂的日子,此地雖是邊關,但是地理位置特殊,處于狹長的山道末端,商甲可行,大軍卻難入,所以南元駐軍不多,卻是個商貿重鎮,民生興旺。
這日,茉雲正穿行在南元熱鬧的街市。行至一座華燈高懸的樓閣前,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婉轉如流水,缥缈如煙雲。琴音中蘊藏着一抹清冷與傷感,仿佛能穿透人心。
茉雲頃刻停下腳步,擡頭看向眼前的樓閣,金色牌匾上書“君秀樓”三字,琴聲從樓内飄出,像是一根無形的線,牽出她深藏的記憶——憶起了青岚。
她擡步走進了君秀樓,樓内紅袖飄飄,香風陣陣,絲竹聲、笑語聲交織,熱鬧非凡。然而,她的目光卻越過人群,徑直被那琴音吸引,最終落在了樓台上的一抹倩影。
她端坐在琴案前,輕撫琴弦,此人衣着華麗卻不失優雅,一張嬌媚冷豔的面容更是讓整個廳堂的喧嚣都黯然失色。她眉目如畫,桃顔如花,卻透着一絲與衆不同的冷豔與清高。此人正是君秀樓的花魁——風臨。
茉雲走到琴前,靜靜地望着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琴聲停歇,風臨擡眼,看見了一身英氣的茉雲。她微微一愣,随即揚起一抹淺笑,聲音婉轉如琴:“這位姑娘,前來君秀樓,可是為琴而來?”
茉雲嘴角上揚的看向她,沒想道她一眼便認出自己是位姑娘,随即露出一抹灑脫的笑意:“确實為琴聲而來!”
“看姑娘氣度不凡,不似普通過客,不知如何稱呼?”
茉雲目光直視着風臨,坦然地自報姓名:“方茉雲。”
風臨一怔,随即莞爾一笑行禮道:“原來是南元關駐守方校尉,久仰大名。”
“姑娘的琴聲,讓我憶起了一位曾經的摯友!”茉雲深吸一口氣怅然若失的說道,可是旋即她又俏然一笑說道,“你說我要是一男子,這番言語開場,你定然會覺得虛僞且俗套!”
風臨卻笑了說道:“所幸您是一名女子!”
兩人一笑間,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自此君秀樓的花魁與邊關的女将領,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性子極為相投,竟成了至交好友。茉雲閑暇時,會時常來到君秀樓,與風臨對酒談笑,亦或是聽她撫琴解憂。如當日在中州之時,茉雲來心月樓騙吃騙喝……
若辰視察南境事務之時,特地來了南元縣,和季岚兩人一起來探望茉雲,茉雲請他們去君秀樓玩,季岚本來還不打算前去,後來是茉雲讓其換了男裝陪若辰一同前去,進入樓内,季岚整個人都愣了一下,茉雲喝着酒和風臨等人對詩,彈琴,玩得不亦樂乎。
“行酒令之時,她每次都說自己腹無詩書,原是不跟我們玩。”季岚笑着指着地上的詩文說道。
若辰撿起地上他們寫的詩文被逗樂了。
“我聽二弟說,她居然還曾說夫君你寫的詩是柳永之輩。”季岚指着那詩歎氣說道,若辰頓時笑得不行,“方茉雲,你這是……”
“自古不得志的文人墨客都隻能寄情于人間風流。”茉雲攤開了手笑着說道。
“可是你是女子。”季岚說道
“說來也是,怎麼就沒有一個供女子享樂,男子撫琴的館子呢。”茉雲頓時拍着桌子義憤填膺的嚷道。
季岚吃驚地望向茉雲,若辰卻毫不在意的暢然而笑:“你真是惜得跟她廢話。”
“你怎麼有孕之身還到處跑呢。”茉雲指着季岚微微隆起的肚子說道。
“京城亦不是好修養的地,一人呆在府衙亦是冷清,陪他出來走動一下也好。”季岚一臉溫婉幸福的笑了。
“茉雲,雖說現在朝中皆知即将開戰了,但是京城依舊暗潮洶湧,居心叵測之論從不絕于耳,正嘯他……”
“不要提。”茉雲斬釘截鐵的說道“盧正嘯的事,我沒興趣知道。”
“氣還沒消!這次這麼氣?”
茉雲冷冷的端起酒杯:“且不說交情,我為南關軍中所效之力,試問哪個将軍可及,不說論功行賞,一個校尉把我打發來了南元。”
“你豈是惱這個官職。”若辰笑着自己倒酒說道。
“他妻弟憑什麼執掌裴橋關。”茉雲忿然瞪向若辰罵道,“程家若要靠個義子東山再起,也别拿南境墊背,那人豈是可駐守一方重鎮之人!”
“邊鴻遠,此人至少忠誠。”
“那就是我不忠誠羅。”茉雲倒着酒說道,“也是,我于盧家,談不上忠誠。”
“方茉雲,且不說正嘯和我,盧家上下誰不信你。”若辰輕輕放下酒壺說道,“縱然你有通天之能,想與他并肩作戰,可你這一身傷……我也知正嘯為何不讓你去裴橋,我亦覺得妥。”
“哼,别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瞧你們幹得成大事的樣。”茉雲一臉剛烈的喝着酒說道,“妥個屁!人,無欲則剛!”
若辰被逗笑了望向茉雲說道“你啊,無心之人。”
“诶,你知道嗎?有時候酒量從娘胎就可以鍛煉。”茉雲則端着酒看向季岚笑着說道。
“當真。”
“你連她的話都信。”若辰一下便護過季岚擋開茉雲的酒說道,季岚亦溫婉的笑了看向若辰。
“方茉雲,你就不怕我家奶奶跟你拼命。”季岚滿臉慈笑,輕輕撫着腹部說道。
“對,我怕關若辰的奶奶!”茉雲笑了自己喝着酒。
“也難怪,奶奶說,人間妖魔加之未及你惡。”季岚想着笑了說道。
“看,關家家奶奶看人就是通透。”茉雲頃刻不在意的笑着說道,
他們三都樂了。
“哎,方茉雲,你是如何活得如此灑脫,而不在意人言的。”季岚此生便是第一次來着煙花場所,就在昨日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會踏入此地,可是來了卻也發現并非想象的那般不堪。
“源于我幼時發現一條治理名言,可勘破世上一切人情世故。”茉雲繼續倒着酒說道。
“什麼?”季岚轉頭側目望向茉雲。
“隻要你活得毫無底線,世人都拿你沒得辦法。”茉雲想着沒好氣的說道,“比方說,上月的軍情彙報,我就寫了三個字,就那樣!他能拿我怎麼地?”
“撲哧”他們哄堂大笑,茉雲想着正嘯看到文書時的憤怒,自己也樂了繼續喝酒。
夜裡若辰陪季岚回去休息,而風臨看着還在閣樓喝酒的茉雲說道“都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