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勁,你一個離判盧家軍十幾年之人,有何顔面說我!”魏副帥頓時憤然的指向周總教頭吼道。
“不得羞辱我們總教頭!”頓時小馬等人忿然一擁而上的說道。
威行見到自己親舅被人如此羞辱,頃刻間也失控了,拍着桌子就要沖上前,被周勁一把拉住。
營帳内頓時一片喧嘩,南營與西營的将領争論,頓時變成了劍拔弩張。元帥坐在主位上,眉頭深鎖,目光中透着一絲複雜,而正嘯至今一語未發。他們都知道,這場争論的背後,不僅僅是對茉雲的去留,更是一場人心之中潛藏已久的矛盾爆發。
就在營帳内局面幾近失控之時,營帳的門簾突然被一根拐杖用力撥開,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所有人望向營帳門,隻見一位氣勢威嚴的老婦人緩緩走了進來。她手持拐杖步伐穩健,臉上雖滿是歲月的痕迹,但目光卻淩厲如刀,渾身散發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她身旁茉雲面色平靜地跟随在側。
看到她,衆人頃刻間鴉雀無聲,原本喧鬧的營帳内陷入了死寂一般。魏副帥臉上的憤怒和張狂瞬間僵住,深吸了一口氣,連忙低聲喚了一句:“幹娘……”
元帥亦深吸一口氣恭敬的說道“娘!”
随着這句話落下,所有将領紛紛恭敬行禮,聲音齊齊響起:“參見盧老太君!”
盧老太君冷冷掃視了一圈,帳内每一個将領都神情恭敬的伏低頭不敢啃聲。盧家軍中,誰沒有受過盧家的恩惠?老太君不僅是盧家的象征,更是無數将士心中最值得敬畏的存在。
她的目光最終停在了魏副帥身上,語氣冷厲,帶着一股難以抗拒的威嚴:“魏副帥,剛才這營帳内的争論,老身已經聽了大半。你覺得我盧家軍隻有你是忠義之将?”
魏副帥被這目光盯得額頭冒汗,馬上低頭辯解道:“幹娘,我絕無此意,隻是——”
“無此意?”老太君冷笑一聲,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你是怨憤我盧家苛待了程家女兒,我沒有好生對待孫媳,沒有好生包庇程家,如今累你來軍中替他們尋仇了!”
魏副帥頃刻語塞,卻不敢擡頭反駁。他的手微微攥緊,縱使心中想百般申辯,但在老太君面前,顯然他絕不會反駁半分。
“盧家軍上下,靠的是軍心一緻,功過分明!”老太君的聲音铿锵有力,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帳外将士若都聽見爾等主将,在營中如此激辯,軍心可還在?”
她這番話讓帳内的衆人紛紛低下頭,臉上都浮現出羞愧之色。
“老頭子曾說過正嘯終有一日會帶着盧家軍驅逐峑戎,還南境太平,完成他的畢生心願,嘯兒也是盧家軍中最像你幹爹之人,怎得他曆盡千辛萬苦走到今日,就這般被你們來禍禍了?”老太君頓時舉起拐杖忿然指着天吼道,“老盧帥在天之靈正看着呢?”
而站在一旁的茉雲靜靜地看着這一幕,目光微微下垂,唇角卻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諷,又仿佛是壓抑着某種情感。
盧老太君氣勢淩人,目光如刀般瞪向魏副帥,随即轉向站在一旁的茉雲,拐杖重重地敲擊地面,聲音冷冽而堅決“茉雲,你哪兒都不要走,就在軍中呆着,老婆子倒要看看這軍中還是不是盧家軍,還是他改姓西,改姓魏了!”
老太君這番話讓南關将領們的眼中閃過一絲振奮,而魏副帥則雙拳緊握咬緊牙關,似乎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卻不敢在老太君面前發作,隻能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簾不發一言。
然而就在這時,茉雲卻緩緩開口,聲音淡然而帶着一絲冷漠:“老太君,軍令如山,豈可朝令夕改?那可是盧家軍大将軍親自下的軍令!”
她的話一出口,衆人齊齊轉頭望向她,眼中帶着震驚與不可思議——誰都沒有想到,在這種局面下,她竟會如此回應。
盧老太君微微一怔,眉頭深深皺起,銳利的目光再次落在茉雲身上:“方茉雲,現在不是任性張狂之時!”
茉雲擡起頭與老太君的目光直視,心中卻不禁忿然,我是腦門上寫着可以讓你們盧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盧老太君,軍令一出便是決斷,這是盧家軍的規矩吧。若今日因我破例,明日,軍中威信将置于何處?軍令如山,我得去南元!”她的話冷靜而鋒利,南關的将領們滿臉詫異。
而魏副帥的眼中則掠過一絲冷笑,顯然沒想到她竟會主動将這局面推向對自己不利的一方。
老太君深吸一口氣,臉上的怒意更盛,拐杖再一次重重地敲打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好一個軍令如山!方茉雲,你可知你那故作大方,委屈求全之姿态,換得了自己的太平日子,卻在軍中給盧正嘯留得一個狡兔死走狗烹的名聲!”
茉雲依舊一臉的不為所動的看向老太君,沒有應承,眼見盧老太君的眼神變得愈發淩冽。
“方茉雲,你那套撥弄人心,與人争鬥的本事,我不了解嗎?今日營帳中的這番争論,沒有你的功勞嗎?難道你不是霍亂軍心嗎?”老太君這突如其來的指責如同一記響雷,讓帳中的衆人愣住了。
他們面面相觑滿臉驚愕,顯然未曾預料到老太君竟會将責任如此歸咎于茉雲,正嘯頃刻間鎖緊雙眉咬緊了牙關。
“盧老太君英明!”魏副帥頓時擡目亦瞪向茉雲,似乎在感歎老太君終于體諒他的苦心。
然而,在所有人以為茉雲定然會據理力争憤然反駁時,她卻淡然擡起目光,直視着盧老太君,神色平靜得如同一汪深潭,不急不忙地說:“老太君着實英明,那您速速砍了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