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拍了拍長子南兒的肩膀:“爹在軍中還有要事,今晚先給你們找家客棧住下。南兒,照顧好弟弟妹妹。”
季岚見狀,立刻上前溫婉而親切地說道:“滄海将軍,就讓孩子們先住在我們府上吧。”
若辰亦馬上贊成的望向滄海,滄海将軍微微皺眉,不想打擾關府,正想推辭,一旁的正嘯也開口勸道:“滄海,要不就讓他們先住巡撫衙門府上,要不便帶他們三跟我們回軍營。”
季岚也馬上繼續說道:“滄海将軍,若是茉雲尋到了夫人來,自然也會将她一并帶回巡撫府,這樣娘和孩子都能在一起。”
滄海才終于點了點頭,微微颔首,語氣中帶着感激:“那便多謝關夫人了,有勞關大人和夫人費心。”
“何須如此客氣!”若辰望向滄海溫潤的說道。
最終,滄海将三個孩子托付給巡撫府,看了一眼夜幕中消失的方向,眼中滿是深沉的擔憂與複雜的情感。
這幾日,軍營内繁忙異常,将士們日夜奔波,各項事務緊鑼密鼓安排着,幾乎無人得以喘息。将軍們分頭井然有序地安排着各隊人馬安營紮寨,直到三日後,軍營總算大體妥當。
然而,這些天來,滄海将軍每日在軍營中來回調度,一如既往地沉穩,但神情卻透着一絲陰沉,眉宇間也隐約看得出煩躁與不快。哪怕他極力掩飾,熟悉他的将軍們都知道他心情惡劣至極。
這日清晨,元帥将他們招到營裡,聽完彙報之後,滿意的點點頭。
衆人行禮準備退下之時,元帥突然大手一揮說道:“本帥正好打算去巡撫府,南境諸州縣刺史也陸續到了,商議糧饷之事,正嘯和滄海随我走一趟!”
衆将都擡頭看向元帥,滄海深吸一口氣說道:“元帥,軍中……”
“軍令如山!”元帥一臉的剛烈的說道。
衆人馬上抱拳行禮說道:“是!”
大家心中都有些疑惑,按理說滄海一向都是管兵,而不管理後期之事,執禮則望向東山,東山站在元帥身邊眼中透出了笑意,眼神指向元帥案上的信,執禮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茉雲的筆記,原來她來信拜托了元帥。
元帥帶着衆人來了巡撫府上,神色威嚴步履沉穩的走進了關若辰的府邸,若辰馬上親自迎了出來,其實諸位刺史是明日才來南卓,元帥此行提前而來,定然是為了滄海之事。
衆人行禮後,進入大廳落座,大廳中寂靜無聲,衆人屏氣凝神,視線不由自主地投向滄海夫人暢夏,她端坐在側,穿着素雅的衣裙,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隻是低垂着頭,避開所有人的目光。
“暢夏啊,為何執意要與滄海和離?”元帥素來是開門見山之人,何況他看待滄海就如子侄一般。
元帥的詢問仿佛一道利劍刺向暢夏的内心,卻沒有換來任何回應。
“到底是為何啊?嫂子?”威行将軍也是自小軍中長大,素來跟滄海關系親如兄弟,他也是自幼認識暢夏。
暢夏依舊沉默,眉目間透着一股倔強與執拗。
元帥皺起了眉頭,環視四周,語氣加重了些許:“滄海一向忠義無雙,你若有不滿,今日不妨說出來,本帥可為你做主,何至于走到和離這一步?”
然而,無論元帥的氣勢如何逼人,暢夏始終未發一言,那份決然,好似是一座無法跨越的高牆。
滄海将軍雙拳緊握,青筋暴起,眼中帶着幾分痛徹心扉的失望,聲音卻是斬釘截鐵:“我不和離!”
然而,暢夏雙手緊攥着衣角微微顫抖,最終吭聲了:“我要和離!”
“我不同意!”滄海終于再也忍耐不住,忿然怒吼道。
暢夏愣了半晌,似乎沒有習慣滄海用這般口氣跟她說話,滄海亦看見了暢夏眼中的畏懼,他隻能深吸一口氣,隐忍着滿腔的怒火,忿然轉身就要朝門外走去。
正嘯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滄海硬生生拉了回來:“等會兒!”
而此時季岚正帶着滄海的三個孩兒,城中買果脯回來。孩子們一人捧着一包,吃得津津有味,小臉上挂滿了甜蜜的笑容。四人一路上笑聲不斷,當他們踏進大廳,孩子們愣了半刻。
堂前,元帥威然正坐,目光如炬,整個大廳的氣氛透着肅穆,孩子們馬上上前給元帥磕頭,茉雲也開心的蹦了進來說道:“茉雲見過元帥!”
元帥擡眼望來,剛才還威嚴如山的臉龐,瞬間柔和了下來你,滿臉慈笑:“快起來!”
孩子們本有些拘謹,隻有最小的女兒小雅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元帥,還不忘遞上手中的果脯:“爺爺,你吃!”
元帥被逗得哈哈一笑,接過果脯,塞到了嘴裡說:“嗯,好吃!”
他再看着其他兩個孩子,眉間的笑意更濃,卻又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歎息:“孩兒還這麼小……”
元帥的話語未盡,暢夏更是眉頭緊鎖,深吸一口氣強忍着眼眶裡的淚水,滄海站在一旁,望向自己的孩子們,眼中都是難以言喻的沉重。
整個大廳一時陷入了靜默,隻剩孩子們咀嚼果脯時發出的輕微聲音。
正嘯望向若辰,聲音帶着一絲無奈的說:“她人呢?”
若辰看向正嘯說道:“茉雲送了滄海夫人來了府上,自己便不見了蹤影。”
正嘯若有所思的看向院外,正當氣氛凝重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若辰眉頭微皺轉頭看向門口,問道:“何事?”
府中人快步走進廳内行禮後恭敬地回報:“關大人,南恒刺史羅大人派人送來了一份訴狀,是南恒金家的诰命夫人控告許府少夫人夥同另一名女子闖入金府,不僅動手傷人,還打砸了金府,甚至将禦賜的門楣砸碎,說是……您若不處理,金府便上京告禦狀!”
此言一出,廳内頓時安靜下來,聽到了禦賜門匾被砸,連元帥都覺之詫異,若辰馬上接過了狀紙,擡手示意下屬先退下。
這份指控傳入衆人耳中的瞬間,目光紛紛投向暢夏。
她卻沒有為自己辯解半分,神色間透着一抹執拗的冷靜。她擡起頭,直視衆人:“此事是我所為,與他人無關。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願承擔所有罪責。金家我甚惡之,不管如何,我已決定與滄海和離,這些恩怨,我自己來清算便是,孩子們也會交由滄海照顧”
滄海聽着此話,猛然擡起頭,目光深邃而複雜,喉頭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一時又不知如何說,這接踵而來之事,他似乎都從未想象到過。
若辰将狀紙遞給了正嘯,神情帶着幾分嚴肅:“看來,這件事已經鬧得不小了。”
正嘯掃了一眼,頃刻臉色沉如鐵,稍顯急切地猛然轉身下令道:“即刻派人去找方茉雲,務必要找到她!”
若辰愣了一瞬,顯然沒想到正嘯會如此大的反應。他遲疑着開口想要詢問,卻被一旁的威行将軍的抱怨打斷了:“茉雲也是,帶着嫂子闖了這麼大的禍,居然就這麼跑了!”
這一句話讓若辰猛然回過神來,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恍然,繼而又帶上幾分疑慮與不安。
他低聲自語道:“這茉雲非丢下滄海夫人獨自逃走之人,以她的性格……定是另有所謀。”
正嘯的目光深深地望向遠處,眉頭緊蹙,這丫頭又是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