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甚為滿意關若辰和胡季岚的聯姻,并下旨賜婚,胡季岚本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胡家亦是朝中聖上信賴之臣,而胡季岚自小欽慕若辰,滿京城都将這一對才子佳人視作天作之和。
上門送賀禮之人絡繹不絕,關大人親自一一代替若辰感謝并婉拒,而隻有關家人知道,若辰閉門不出,拿出了那副茉雲曾為他改過一字的畫看到深夜,何友望向他哥書房那微弱的燭光,不禁感歎,這份真摯會牽絆他哥一生。
正嘯則每日依舊兢兢業業忙于軍務,神情亦如以往一般威嚴,好似什麼都未發生。聖上還在繼續為他物色大婚人選,正嘯即沒有斷然抗拒,也沒有首肯,似乎就是任由擺布。下朝回府,他眼神冷峻的徑直回了房。
惜緣看像正嘯的背影,問老太君說“奶奶,哥是怎麼了?”
奶奶喝着茶淡然的說:“他一貫少言。”
“可不知為何,我覺得哥心情特别低落。”
“有些關,這輩子總要闖。”
也許是上天覺得對他們的磨砺還未夠,噩事接踵而來,還沒等聖上擇好人選下達恩旨,突然邊關出了大事,元帥在邊關巡視之時,被一路從天而降的峑戎殺手追擊,元帥中箭,顧将軍為救元帥陣亡,震北将軍為元帥斷後,至今未歸。正嘯接到軍報之後,上馬就往邊關大營疾馳而去。
到了元帥的邊關大營,就聽見羅虎迎上來咬牙說:“師兄,是方茉雲帶人幹的。”
“什麼?”執禮吃驚的看向羅虎,衆人皆愣在原地。
正嘯腦中好像又一聲驚天的炸雷在轟鳴,他沖進營帳,就跪在了元帥面前,元帥虛弱的躺在床上,看見正嘯頓時伸出了滿是老繭的手抓住了他,頃刻間老淚縱橫。
“兒子,老顧走了,震北也不見了。”
正嘯咬着牙,握緊拳跪在元帥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震北将軍是老元帥的幹兒子,震北的爹也是昔日老元帥的幹兒子,家裡祖祖輩輩都是在戰場上犧牲了,所以震北是跟着元帥長大的,跟元帥相處的時間比正嘯還多。
而茉雲卻憤怒的回到了峑戎密營,他們撤回的一路,衆人都是費盡了力氣,才攔住了她,将她帶回了峑戎。
在屬下在跟峑戎大将軍厄戎彙報之時,茉雲還在瘋狂的吼道:“為什麼攔着我,我要殺了那老匹夫。”
“前面就到了邊關守将的射程,所以我們死拖活拽把她拉了回來。盧鎮遠也後背中箭了,死沒死不知,估計也懸了。”
“不是也射中了。”厄戎看向茉雲笑着說,厄戎是密營的領袖,是峑戎四大将軍之首。
“你看見他斷氣了嗎?我要的是他當場暴斃,留他的屍首在荒野喂狼,也讓盧正嘯嘗嘗他至親曝屍荒野的味道。”
“有志氣。”厄戎看向茉雲贊許的笑了,“看樣子人說的沒錯,能殺盧正嘯的,隻有你。”
茉雲一臉決絕的看向厄戎,幽戎卻遠遠地雙手抱胸,挑眉望向茉雲。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你的小侄子接來了。你先去見見家人。”
茉雲看見飛奔跑向她的小騰,眼光才柔和了點。她蹲下來望向小騰,看向他那跟大哥一樣炯炯有神的雙眼。
“姑姑!”
“又長高了,長得跟你爹一樣結實!挺好!”茉雲此時臉上才出現了笑意,眼神中閃過一絲哀傷,她終究是無法開口告訴小騰他爹之事。
“他們說你要殺盧叔叔?為什麼?”小騰憤慨的瞪向茉雲道。
茉雲頓時臉色又陰沉了下來,眼中迸射出狠戾的光。
“二叔都說盧叔叔是個大英雄,你為何要殺他!”
“因為世情薄,人心惡。”茉雲冷冷的起身說道,“你爹我大哥說過,我們方家的仇一定要報。”
說完茉雲領着小騰回了自己院子,幽戎望向茉雲的背影,如此決絕而冰冷,他大抵也知道青岚和茉雲大哥在她心裡是什麼分量,可是他終歸不信她會對盧正嘯舉起屠刀,可沒想到他真的下手殺盧正嘯的爹。
而在邊關元帥大營,自然是軍心一落千丈,元帥重傷,顧将軍陣亡,震北将軍被俘,二十多年來,盧家軍從未遭此大劫。
謝青歎氣望向蒼茫的大地說道:“若那一箭射中了要害。”
“天佑元帥,吉人自有天相。”
“我是說,若将軍那箭射中了方茉雲……”
“千萬不可再這麼說。”執禮頓時望着謝青說道,謝青亦看向執禮吸了口氣點點頭。
這日是顧将軍的葬禮,元帥帶着傷堅持來了靈堂,在他棺木前哭得老淚縱橫,諸位老将軍都來了,這些曾經在沙場上,哪怕斷頭撒血亦不會掉一滴淚之人,如今都忍不住抱頭痛哭,陳老将軍更是拄着拐杖趕來,摔在靈前痛哭流涕。
夜裡正嘯扶着幾欲昏厥的元帥回營帳,執禮他們都在随後跟着。
“盧正嘯,你給我跪下。”
正嘯瞬間就跪了下來,執禮等人亦跪在了正嘯的身後。
元帥擡起了顫抖的手指着正嘯:“我要你在此立誓,取方茉雲首級告慰顧将軍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