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昨兒晚上的美夢真實且甜潤,讓人徜徉在幸福中,以至于錢文正和錢顯雲來敲門時,溫家四兄妹還勾着唇在床榻上睡。
姜滿棠去将門闩劃開,擡眼先笑:“錢叔,錢大哥,麻煩你們了。”
錢顯雲不似不似錢文正那般沉默寡言,風趣又質樸:“搭把手的事,道什麼麻煩,穗哥兒成日裡念叨阿令,往後還怕是要麻煩你呢。”
“姜阿嬸好,”錢穗從錢顯雲身後探出頭,跟姜滿棠問早安,“阿令可在嘛?”
她回着錢顯雲:“盡管麻煩便是。”
“在呢,昨兒我帶他們瘋得晚,還在睡,”姜滿棠摸了下他的發梢,而後讓錢家祖孫三人到院子裡來,“叔,大哥,你們先坐,我去叫阿琢他們起來。”
姜滿棠給錢叔和錢顯雲倒了杯抹利泡的水,又給錢穗倒了碗羊奶:“穗哥兒可以在院子裡随便玩會兒,阿令不鬧覺,馬上就來。”
錢穗乖乖點頭,沖着姜滿棠笑得禮貌又甜膩:“好的嬸嬸,不急不急的,讓阿令再多睡一會叭。”
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着頭發:“是我來早啦。”
錢穗被家裡教養得極好,進了院子也目不斜視的到坐的地方,但大人的視野寬闊,打眼就瞧見了屋内的陳設。
原本荒蕪的院落,翻了地種菜,還有秋千,搖兒馬,跷跷闆這種稀罕耍物。
可見都是姜滿棠特意給姎姐兒,琢哥兒他們添置的。
兩人不由對視,若換了他們,妻子喪亡,可會如此盡心費力的照顧亡妻弟妹。
扪心自問,他們不會。
說罷,姜滿棠便到廂房,将兄妹四人都叫起來。
溫令聽說穗哥兒在院子裡,用水撲上臉,就着急忙慌的跑出來。
錢穗蹦下矮凳,奔過去和溫令抱在一起,原地轉圈。
姜滿棠朝溫姎招了招手,溫姎揉開眼角的淚花,依賴的靠在她的身上。
她拿着浸濕的布,動作輕柔,先是按揉的暈着她的眼角,而後是臉頰,再次浸濕後擦了全臉,這一套下來,溫姎也醒神了些許,眨巴着眼眸,摟着姜滿棠的脖子親昵。
她攬着小姑娘的後背輕撫,而後垂眸,俯耳對着她說了兩句話。
溫姎神色有些腼腆,但還是點了點頭。
“叫你二哥陪你去。”溫時琢聽了動靜,朝這邊走來,姜滿棠和他仔細說了。
溫時琢應聲後,就帶着溫姎出了門。
姜滿棠一早煮了菜粥,将昨天未下鍋的牛肉片剁成餡,蒸了個包子。
“姜丫頭,盤炕得要黃土,粘性好不容易裂,讓大郎同你去後山找,”索性背面依山,黃土不難找,要多少有多少。
姜滿棠推開北小門,将拖車拽過來:“錢叔,今兒晨起我去了一趟,您瞧瞧可是這個?”
這邊,溫時琢抱着溫姎到錢家門口,溫姎勾着手指,瞧了一眼自家二哥仿若天工精雕的側臉。
溫時琢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枕後,帶着安撫和鼓勵的意味,溫姎才擡手拍門。
“呦,姎姎!”文橙過來開門,她沒有女兒,看見軟糯的溫姎,視線瞬間就被争奪了過去,星眸微亮,滿眼的喜愛,“阿琢,炕盤的如何,可是出了什麼岔子?”
“是有田地裡的事,需要文嫂嫂和嬸子去幫忙看看。”溫時琢聲線溫和,恭而有禮。
溫姎攀着溫時琢的脖頸,被文橙逗的笑臉嫣然:“嫂嫂,阿姐讓我和二兄叫您和孫嬸嬸去一趟家裡。”
文橙的手指一頓,不由思忖,她有些想不起來,從前聽沒聽見過溫姎講話……
“姎姎這聲息怪脆的,像是初生兒的黃鹂,”文橙擡手勾着小姑娘的下颌,然後朝屋子裡喚着,“娘,小棠招呼咱們去幫她看看菜地。”
孫氏聽了這動靜,拿着針線出來,順手别在衣裙上:“菜地?你爹炕給人盤的咋樣?”
“孫嬸/嬸嬸,”溫時琢和溫姎瞧見人,便先喊了聲。
文橙撓了撓頭,心下也有些泛起嘀咕,莫不是公父和夫君沒給小棠家盤明白:“不知道呢,可能時日有些晚了,菜苗養不活吧。”
話落,婆媳兩人朝着姜家的小院子去,裡面錢文正上前捏了一把姜滿棠挑過來的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