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火鍋?”溫令在一旁捧着自己的臉頰,仰頭看向不遠處擺弄木闆的姜滿棠。
“次,鍋鍋?”尾音悠揚,溫淳拿着木塊,歪頭學着。
“是,火鍋,”溫姎貼在溫淳身邊,奶音一字一頓,“嫂嫂,着了火的鍋麼?”
姜滿棠思忖片刻,還是通俗易懂的概括:“是着了火的鍋,但不吃鍋,是涮肉,所以要有蘸料。”
她将跷跷闆架好,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才去柴堆裡把五熟釜撿出來,沖刷幹淨。
然後将羊肋肉和牛肋肉切成小片備好,将蕪荽、冬苋菜、菘都洗出來備好。
胡麻的香味彌散在院子裡,她瞧了一眼勤勉的兄妹四人。
溫時琢主鑿磨,溫令,溫淳和溫姎,按着順序每人時不時撒上一把。
姜滿棠從背簍裡把蠶絲拿出來,用手指纏繞着蠶絲的兩端,指尖在上面撥動。
她控制着細微的音調,調了下松緊,然後回到廂房,将蠶絲上到古琴上。
落指清淺,聲聲幽婉。
姜滿棠将古琴放到角落裡,去看溫時琢那邊的成果,胡麻被研磨成黃褐色,帶着些醇厚的香味。
她瞧了眼天色,就帶着幾個孩子一起進了山。
“明兒咱家準備盤個炕,”姜滿棠讓溫令,溫淳和溫姎坐在拖車上,可三人怎麼也不肯,偏要跟着拖車走,“所以我們去撿些花梨枝葉。”
溫令揪住溫時琢的衣擺,腳步雀躍歡騰,溫淳抱着姜滿棠的衣擺,一隻手牽着妹妹溫姎。
滿臉興緻十足的模樣,反而溫姎瞧着沉靜許多,但眼中也是難掩好奇。
“阿姐,先前拖木頭并未走通向河流的路?”溫時琢擡眉,周遭土地雖不至于幹涸,但踩上并不宣軟泥濘,應當是遠離河流。
姜滿棠的腳步一頓,語調含糊:“也是順着河流走過來的,來得多了就走出捷徑了。”
幾人動作利落,雖是一邊瞧着山野風光,但即便是溫淳,都磕磕絆絆走到了現在。
綠葉的陰影斑駁,落在幾人身上,透着深淺層疊的光暈。
姜滿棠給溫令和小四五發了一個較小的背簍,自己帶着大背簍,給了溫時琢一個不大不小的。
末了,就把枝葉往拖車上一揚,她帶着幾人玩了許久。
到了後來,不知怎麼起了頭,竟用枝葉打起了虛仗。
主要是樹葉輕飄,即便是砸到身上臉上,也并不能造成什麼傷害,更何況小孩子力道小,還沒到眼前就落了地,主打一個氣勢出戰。
姜滿棠帶着幾人往河邊走,路上溫淳薅着個巨美無比的蘑菇不撒手。
還一度想往嘴巴裡送。
她垂眸看了眼,不由落定,是一隻姜滿棠都叫不出品種的菌子!
但瞧着外形,就不是個簡單的蘑菇!
她揉了揉額角,蹲下身子,溫淳抓着菌子歪頭,以為姜滿棠是要同他說話。
結果,姜滿棠以迅雷不及之勢,把菌子抽了出來。
溫淳張大嘴,垂眸,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手指抓了兩下空氣,杏眼逐漸瞪大:“啊!”
“mi欸!”溫淳擡首,朝着姜滿棠看去,“介!”
“沒,”姜滿棠攤開手,白皙的小臉上滿是無辜,然後,狀似咬了口蘑菇的咬了空氣,轉瞬撲在地上閉眼,“吃了,就暈。”
溫時琢一愣,饒是溫令和溫姎都沒反應過來她的這番操作,近乎是目瞪口呆。
溫淳轉頭看向溫時琢,擡手指着姜滿棠,滿臉都是告狀的意味:“騙。”
擡起小手拍了拍胸膛。
姜滿棠見沒忽悠過,隻好起身,一字一頓:“那個吃了,會死掉。”
她倒是沒想到,連最傻的都沒騙過,但細想下來,溫淳除了不言語,在天資方面,好似要強過溫令。
溫淳聽見她的話,好似真的思忖半晌,才從嗓子裡發出咕噜聲,表示認同。
才作罷,一家人就從河邊回了家裡。
天光的金色漸退,遞進着監德,蒼色,遠處是濃墨的花青色。
姜滿棠把五熟釜架在柴火上,然後用長闆凳拼成矮案,将切好的肋條肉和洗淨的菜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