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性子有多狠厲執拗,骨子又有多陰鹜偏執。
“阿姐,”溫時琢拿着吹管戳着竈膛,垂眸看着蔓延飛濺的火星,“當時為什麼選擇留下來?”
姜滿棠神色有一刹那恍然,還以為他是在問她和系統的抉擇,後來沉思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溫時琢覺得,她從未和溫舒甯拜堂,溫家逼婚更不光彩,裡正來做主那日,她完全可以拿着嫁妝走,至少要比拖着他們輕松。
有嫁妝和手藝傍身,她吃不到一點苦。
“大概在那一刹,我不想對既定妥協,不過是買定離手,”姜滿棠見他看過來,目光溫柔笃定,上揚的眼尾帶着些許弧度,“月亮隻是低懸,不是墜落,阿琢。”
溫時琢沉思着姜滿棠的話,薄唇無聲的呢喃:不想對既定妥協。
“護着你,隻是因為,是你。”
溫時琢的眼眸逐漸睜大,他不由自主去追尋窗柩外雲層中的銀白色月牙,在白日,本就微弱的月澤更是不見半點光亮,卻在方才,仿佛有一抹光亮落在他身上。
姜滿棠經過長久的血腥争鬥,早就不是個過于細膩的人,能這般開解溫時琢已是不易,兩人都默契的點到為止。
她撈出鍋裡軟糯的白粥,将排骨焯水除去血氣,再次洗淨後,放入姜片、八角、桂皮、香葉,又點了少許鹽,蓋上鍋蓋清炖。
她擡首,就瞧見溫令在門口探頭探腦,對上她的視線,又唰地一下撤回去,沒一會兒又探頭看她。
“做什麼?在家裡當賊?”姜滿棠被他偷感十足的動作逗笑,挑眉看着那片露出來的衣角。
“我才不是賊,我光明正大!”溫令側步移出,跺了下腳,難道他真的很像賊?
怎麼都懷疑他偷東西!
溫令鼓着臉,朝姜滿棠大步流星且昂首挺胸地走過去,若不是他人小,或許還真讓他拿捏住了氣勢。
他擡手,将狗尾巴草編織的兔子遞給她,眼眸低垂斜睨:“謝禮。”
“你編的?真的送我?”姜滿棠唇際染笑,勾着那個狗尾巴草根。
“當然!”溫令昂首挺胸,面上頗為驕傲,“我豈是那等不知圖報的人。”
“阿銅說,謝謝我相信他!”溫令雙手捂着唇,面上竊喜遮掩不住,“唉呀,都是男兒郎,還搞這些肉麻的。”
聽他的隻言片語,溫時琢就猜到了大概,羅家的事他也聽過一些,但他是不信的,否則也不會讓羅銅和阿令處在一起。
先前他看過羅叔和嬸子那種溶于歲月的相互扶持和處處難掩的愛意,也見過羅叔和如今的妻子相處,想着便是另有隐情。
姜滿棠簡直被他心口不一又強壓開心的小模樣可愛死了,一手撐着竈台,一手擡起,用那根草兔遮擋在唇邊,笑得花枝亂顫:“一會兒找個罐子插上,擺在廂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