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助力,顧悄果斷選擇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找到正在書房寫字的爹,紮紮實實一下跪在顧準跟前,“爹,我闖禍了。”
顧準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筆沒拿穩,在上等生宣上落下一個突兀的黑點。他放下筆,趕緊将顧悄拉了起來,“你又不是第一次闖禍,爹還不知道你!”
見他披風寒意甚重,又令門口候着的丫頭,“去三爺房裡拿一套烤得熱乎的棉衣來,再将廚房溫着的核桃紅棗粥端一碗來。”
顧悄内心囧囧,感情在他爹眼裡,不論闖的多大禍,都沒他飽暖重要。
他心有歉疚地将今天的事,避重就輕一股腦兒都說了。
對于家人,他也沒什麼好隐瞞的。
顧準聽完,對他擅自借閣老名義舉薦宋如松的事,倒不是很在意,隻痛心疾首地盯着小兒子被碾踩到血肉模糊的手,确認道,“玄覺大師看過,确定沒有傷到筋骨?”
顧悄肯定得點點頭。
看着嚴重,實際還好,就是與老執塾約定的升級考,隻能用左手默寫了。
“隻是你娘見着,怕不是又要心疼好一陣子了。”顧準歎了口氣,他摸了摸顧悄的頭,“宋家那孩子無妨,顧沖那老兒,迂是迂了些,但這個弟子卻極是出彩。何況他還救了你,若我在場,也定是要幫他一把的。”
顧悄點點頭,應了。
“沒想到我們琰之,辦起事來竟也有闆有眼、有勇有謀了。這般看來,是确确實實進了一歲。雖然爹還是希望你跟從前一樣,快快活活、無憂無慮便好,可你終究是長大了。”
燕子離巢,大約是每一個父母都免不了的離愁。
哪怕人還在身邊,心野了,也再拘不住了。
顧準說着,竟傷感起來。
老人滿頭白發印着歲月滄桑,些微發福的臉上,把對子女的慈愛與憐惜,深深刻進道道溝壑。
看着顧準,顧悄難免想到自己的父母。
18歲時離家時,他依舊懵懂,大學、讀研、工作,倏忽就是十來年,等到而立再回首,能望見的隻剩記憶裡的老房子,和門前伫立的一雙縮水到他肩頭的老夫妻。
顧悄也難過起來。
他上前抱住顧準胳膊,學着原身那樣笑眯眯撒嬌,“我長多大,也還是爹爹的兒子。”
顧準果真被哄得高興,卻刻意闆起臉,“像什麼樣子。”
爾後話鋒一轉,“但你實在不該得罪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