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擁有驚人智慧與能力,卻用這聰慧的大腦來作死……
西格瑪無法理解總是一副歡脫搞笑相的青年為何锲而不舍追尋死亡——也沒有勇氣去理解。
他隻是一個平凡人,努力做到平凡人能做到的事就可以了。
西格瑪謹慎地用拐杖探地,确認流沙坑範圍後站在邊緣,丢過去一根粗繩。
“不要掙紮,動的越厲害陷得越快。”西格瑪努力搜刮自己知道的常識,挑重點說,“将身體重心後仰,雙臂張開保持浮力,然後抓住這根繩子,我拉你上來。”
“欸——好麻煩,我不要。”太宰治噘嘴,小孩子一樣撇過頭。
由于他這一動作,整個身體又下沉了一點。
“不麻煩,你隻要抓住繩子就好。我這邊使勁,我出全力。”西格瑪苦口婆心,恍惚以為自己在哄三歲小孩兒。
——三歲小孩兒遇到危險被救援也會乖乖聽話的啊!
太宰治還是不聽。不過也是,他跳進流沙坑本就是求死行為,指望他積極配合聽從指揮,簡直是做夢。
好在經過這幾天相處,西格瑪摸索出目前對付太宰治無理取鬧的有效手段。
“門涅利克君。“西格瑪呼喚道。
他沒在附近看到黑發少年身影,可腳印确實消失在這。
而且……太宰治都在這裡了,門涅利克怎麼可能不在?
果然,西格瑪話音剛落,密度極大的流沙裡冒出個人頭——黑發黑眼的少年一如既往空茫着張臉,定定地望過來。
……我記得,流沙密度是人體兩倍。将陷入流沙的腳拔丨出來需要擡起一輛汽車的力氣吧?
西格瑪努力不去想動作輕松如鑽出水面的門涅利克在這一前提下使用的力量程度。
他隻是歎着氣,指了指沙粒淹沒到嘴部的某(3歲)太宰姓青年,無奈道:“中午了,我們是不是該紮營休息一會兒?太宰君沒吃早餐就出發,現在一定餓壞了吧。”
“唔唔唔——”被沙子堵住嘴的太宰治情緒激動,卻隻能發出單音節的鼻音。
黑發少年看看隻有半邊臉露在外邊的朋友又看看岸邊擱下背包準備搭營整修的男性,微偏了下腦袋。
下一秒,他平立在沙地上,險惡的流沙好似從未存在過,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沙土塞了滿嘴的太宰治陡然落在他身邊,不等站穩就先彎腰咳嗽,呸呸呸朝地下吐唾沫。
好不容易将嗆進氣管的沙粒吐幹淨,太宰治嘴裡又幹又澀,還萦繞着一股沙塵味。
門涅利克将水遞給他,太宰治仰頭漱口,終于喘過氣。
“呼——”短袖外纏滿繃帶的青年發出舒暢的呼吸,原地蹦跶一下,抖落藏進衣襟夾縫中的沙粒。
他舉動輕快,神情卻悒悒不樂,幾縷細沙從發絲邊緣滾落,襯得他更像隻兜頭蓋臉被急雨打懵的小動物,一邊縮在角落舔舐毛發一邊懷疑人生。
“涅利克——”打理好自己,太宰治開始發難了。
他拖長了音節喊黑發少年,語氣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委屈地嘟囔:“不是說好一起殉情嘛~”
——所以為什麼要聽西格瑪的話啊。
簡單一句話下暗藏的含義過于明顯。西格瑪裝作沒聽見,勤勤懇懇搭建帳篷。
“午餐很重要。”被質問的黑發少年不出意料回答,“要按時進食。”
門涅利克自有一套固定的行動流程。雖然簡單,但想打破他一闆一眼的作法非常艱難。
西格瑪自認辦不到,也沒勇氣嘗試破壞擁有強大異能力少年的日程表,幹脆借力打力,讓機械般遵從自身行程的門涅利克對上自殺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太宰治。
事實證明,卓有成效。
太宰治神情一下子垮下來,叽裡咕噜怨念幾句,嚷嚷着:“怎麼能這樣——”到底沒堅持抗議下去。
說到底,他也确實餓了。從早晨跋涉到現在,身體還陷進密度極大的流沙好長一段時間。緊密的沙粒壓迫腹部,放松下來真有些不舒服。
太宰治習慣忍受不适,可他旁邊還有個不懂人心的非人類。
即使西格瑪沒有出現,發現太宰治因為堵塞口鼻呼吸的沙塵痛苦的門涅利克依然會出手,演變為與現在一模一樣的局面。
所以适可為止就好,再抱怨下去,黑發少年說不定又會說出什麼可怕的話。
太宰治歎口氣,發梢微晃,神情低落:
“唉……就沒有什麼快速無痛,一秒緻死的方法嗎?”
……
走到帳篷邊的黑發少年回頭看了他一眼。